逝去了。
紫色异兽默然无言。
那位曾战天战地,横压一世的圣帝,终究还是逝去了。
嘭~
紫色异兽跪伏在地,再度磕头,低沉道:“晚辈得圣帝遗留,若圣帝有任何遗愿,晚辈定竭尽全力完成。”
虽然知晓王座上显化出的只是圣帝残躯残念,但紫色异兽却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圣帝未曾真正死去,至少会有遗言留下。
铿~铿~甲胄兵器撞击的声音。
王座上的圣帝残躯竟生生站了起来,一滴滴鲜血从破碎的金甲上滴落,有敌人的,亦有他自己的。
这一刻,圣帝的眼眸摄人心魂,惊人神心,其身虽死,但遗留下的残躯依旧镇压能够镇压天地八方。
圣帝仅剩三指的手掌握住了棒,棒垂落在地,如同时光在现,响彻大千,那声音如同一柄大锤落在紫色异兽心中,令他心颤。
他眼眸如一轮大日,盯着紫色异兽,一字一句道:“我曾君临天下,亦见风雪残花,我之一生,目中已无一人。”
紫色异兽心中剧震。
这难道就是圣帝对自己一生的写照吗?
是了。
仰天长啸万妖朝,一棒可令帝折腰。
这才是圣帝,那是无敌的圣帝。
恐怕自开天至今,也仅有东帝和天帝能与之比肩,但那两位至强者早已逝去,放眼诸天万界,寻遍六道轮回,又有谁入他的眼。
目中已无一人。
或许这才是目中无人。
若非如此,圣帝又如何会有一人战五帝的疯狂之举,并最终胜过,横压一世无敌手。
“望你,护我妖族,再统洪荒。”圣帝吐出了最后一句话,尔后,那承载着圣帝残躯残念的王座悄然隐没于洞窟。
洞窟中,恢复了最初场景。
紫色异兽亦不再多问,只是朝着已空无一人的洞窟尽头遥遥一拜,他有一种预感,这或许是自己这一生最后一次见到圣帝了。
起身,紫色异兽望向站在一旁一直笼罩于雾霭中的紫衣女子,以及紫衣女子散发出的点滴星辰光雾。
忽然,紫色异兽脑海中灵光一现,似有所悟,失声道:“秘境之灵....你是当年的紫云仙皇?”
笼罩于雾霭中的女子静立,既不肯定,也不否认。
“你不是被佛门永远镇压了吗?”紫色异兽忍不住道,他这段漫长岁月纵横诸界,了解到了许多古老隐秘,很清楚圣帝和紫云仙皇的纠葛。
那还是中古时代。
圣帝初现锋芒,曾行走诸天万界,那时的他还很年轻,虽桀骜不驯,却非后来背负一切负重前行的妖族领袖。
他年少时曾路过一颗星辰,遇到了一株神葩,这株神葩乃是天地最顶级灵根,其天赋几不亚于命运泸木,但因天赋太强而受到天地限制,虽有自身惊天动地的伟力,却未曾觉醒灵智,只有自我的一些本能。
圣帝随手将其带走,修炼冒险,神葩跟随圣帝得到诸多机缘,巧合之后,六千年岁月,终于开启了灵智,神葩刚一开启灵智便是皇境,比当时的圣帝还要强大许多,其名号为紫云仙皇。
两人结伴同行,万年岁月。
再后,圣帝回妖族联盟,紫云仙皇也回到故土,若只如此,两人或许再无交集。
但百万年后,身为妖族联盟新崛起绝世天才的圣帝一举跨入王境,却被佛门镇压,欲去除其灵智化为佛门护法。
妖族联盟无可奈何。
最后时刻,已达准帝之境的紫云仙皇降临灵山,拼尽全力,燃烧自身道果硬抗当时的灵山佛祖,救出了圣帝。
圣帝逃出生天,紫云仙皇却被佛祖镇杀于灵山之上。
后来。
圣帝一棒掀翻了灵山,是为中古之后佛门的最大劫难。
“你不必多想。”紫衣女子声音清冽。
“我曾听闻,圣帝破灭灵山,曾拼着违逆宇宙本源,逆转时空将紫云仙皇复活,但最终只拉回了一缕残魂,只是那一缕残魂太破碎,甚至都无法再凝聚紫云仙皇的灵智。”紫色异兽盯着紫衣女子:“圣帝曾带着那一缕残魂,寻遍诸天万界的宝物,依旧未能将紫云仙皇彻底救回,若我猜测不错,你虽非紫云仙皇,却应是那一缕残魂后来觉醒新生的。”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认清自己是谁。”
紫衣女子轻声道:“盘沧?若我所记不错,昔日的沧帝,亦名盘沧。”
“我盘沧古族,每一任的领袖都名盘沧,老祖是盘沧,我的父亲是盘沧,我亦是盘沧。”紫色异兽低沉道:“将来,我若诞下子嗣,亦会是盘沧。”
“你已融合历代古混兽传承记忆,并将古神角融入己身。”紫衣女子随意行走,来到了紫色异兽的身前,那迷蒙眼眸盯着他,轻声道:“那你,可知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浩劫。”紫色异兽吐出两个字。
“对,浩劫。”紫衣女子点头:“自圣帝坐化,我在这一界等待了漫长岁月,等待了足足一个纪元,等到了你,亦等到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紫色异兽默然。
这段岁月间,他独自一个行走诸天,没有人挡在身前,经历了许多战斗,经历了许多艰辛,亦真正成长起来,明白浩劫之战将是何等可怕。
那将是真正波及整个诸天,有可能终结一世的战乱。
紫衣女子看着紫色异兽,轻叹一声:“你乃是沧帝亲子,身为古混兽,又得圣帝传承,天生便是妖族联盟领袖,将来,你注定要如昔日圣帝一般,去征战,去杀伐。”
“我明白。”紫色异兽声音低沉。
自从天帝秘境出来,自得到历代老祖记忆,他便已明悟这一切。
“若有人阻你,该如何?”紫衣女子声音缥缈。
“杀!”紫色异兽声音冷冽:“阻我道者,皆杀。”
紫衣女子忽然道:“你的那位兄长——人族绝世天才江寒,未来,若是他阻你的道,你该如何?”
“老大?”紫色异兽顿时沉默了。
虽然他盘沧已活了很久很久,身处各个时空加起来的岁月足足有数十万年,但是,他最快乐最轻松的岁月,依旧是年少时的数千年。
那时的他,不知什么是责任。
那时的他,不需要有什么顾忌。
他只需肆意快活便行。
一切,都有一个人帮他抗着,无论他惹下什么祸患,都会有人帮他解决,
两人名义是主仆,实则是兄弟,更仿佛父子。
“我不会和他交手。”紫色异兽低沉道:“我会避开他。”
“避?”紫衣女子轻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