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景昱被司北扶着,半坐在地上,身上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裳,额角青筋暴起,牙齿冷的直打战,双手也是像冻僵了一般。
但下半身却脱的只剩亵裤,双腿上隔着薄薄的衣料隐约可见那速度不慢的蠕动。
饶是前世见过不少疑难杂症病人的徐昭宁,这一刻也还是被这样的架式给吓到。
“小姐你可算是来了,赶紧救救王爷吧!”司北红着眼眶,泣不成声。
跟着徐昭宁过来的清风和北风,也都是扑通跪在地上,向徐昭宁请求,“请小姐一定要救救王爷!”
徐昭宁觉得自己双眼有些酸涩,胸腔里像是塞了团棉花,让她觉得心塞塞地特别的难受。
她疾步上前,手搭在司景昱的脉搏上,眉头越皱越紧。
寒毒发作,所以让司景昱整个人冷若冰人,可那异香又引发了他体内的烈火蛊,一冷一火之下,又冒然动用内力,可以说这男人现在已经有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赶紧找处干净的地方,”空气中依旧有那甜香,若继续留在这里,蛊虫只会活跃的更加频繁,徐昭宁从司北手里接过司景昱。
“王爷在宫里有处歇脚处,景阳宫,”司北不敢耽搁,过来给徐昭阳帮忙。只是他话音刚落,便感觉有劲风袭来,紧接着整个小院似乎被人给包围了一般。
“不过是个废物而已,徐大小姐又何必花那么大的心思呢。”
阴阳怪气的声音再起,伴随着刻意压制的低哑,徐昭宁抬头看向那立在墙头的身影。
“有本事就露出脸来,这样藏头露尾的想来也是没脸见人的。”徐昭宁毫不犹豫地讽刺,同时手脚麻利地从怀里掏出一颗红色药丸来,塞给司景昱的嘴里,助他服下。
“这张小嘴倒是厉害,只是配给这么一个废物可惜了。”
漫天的箭雨朝殿中的几个人射来,清风和北风连忙护在徐昭宁和司景昱身前,手中长剑挽成阵阵剑花,密不透风。
徐昭宁感知到司景昱上半身如冰块一般,心里急的不行,可墙头那人明显是有意拖延时间不让她给司景昱治病。
徐昭宁摸到袖中的玉笛,突然扬声道:“太子殿下被竹叶青给咬伤了,现在正躺在水盈宫的偏殿里无人问津,你确定你不去看看吗?如果救治不及时,那太子可就活不了的。”
“你说什么!”那阴阳怪气的声音一滞,很明显是听进了徐昭宁的话。
“太子殿下为何会在水盈宫的偏殿里,相信你是知道的。但现在我出来了,而他却被竹叶青咬伤了,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你若去慢了,到时候你们的损失可就……”
“该死!”那人方寸大乱,转身便准备离开。
只是他不忘叮嘱那些弓箭手,“你们继续,任何人都不得离开这小院。”
可他话刚话下,徐昭宁的笛声便响起,无数只有着尖锐长嘴的小鸟铺天盖地地袭来,嘬的那些人连弓箭都拿不稳。
徐昭宁收起玉笛,趁着这机会跟司北一起,扶着司景昱便朝外走。有迅速回过神来的人,也被清风和北风一左一右地给击退。
景阳宫里,司景昱被扶到床上躺下。
“司北,我现在便马上替你家王爷压制体内的蛊虫,在没完成之前,外头多大的动静你都必须给我压下。”
徐昭宁难得的正色道,水盈宫里太子被竹叶青咬伤,这事动静可不少。徐贵妃要借这个由头发落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还有,那阴阳怪气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敢在皇宫之中这么的肆无忌惮,知道她能医治司景昱会不会趁机会来捣乱,这些都是未可知的。
司景昱的情况十分的危急,她不想让任何人任何事打扰到她。
司北牙齿一咬,轻扫了一眼自家王爷的模样,单膝跪在地上,向徐昭宁保证,“小姐放心,司北即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将他们给拦住了。请小姐放开手,一定要让王爷醒来。”
“好!”
这样的紧要关头,徐昭宁说不出矫情的话,她要司北将她需要的银针和热水送来,然后便一头扎进了司景昱的房间。
上半身冷如冰块,下半身却如烈火焚身。
徐昭宁撸起司景昱左脚上的亵裤,清晰地看见他腿肚上血管里蛊虫正肆意地活动着,短时间里根本没办法将蛊虫彻底清醒,只能让他们继续休眠。
笛声再起,悠扬温和,仿佛情人间轻轻地呢喃,又仿佛母亲对孩子般的轻声呵护。
徐昭宁站在司景昱的床前,一边看着司景昱的双腿一边吹。
兴头上的蛊虫根本就不愿意停歇,徐昭宁不嫌累的,一曲接一曲地吹着。
眼看着那些蛊虫从最开始的活跃无比,变得慢慢和缓,再到最后的懒洋洋不想再动,直到所有蛊虫像是进入睡眠中,司景昱双腿上的血管恢复正常。
这整个过程下来,便是一个时辰过去,等司景昱双腿的温度恢复正常,徐昭宁累的双手都有些泛酸,嘴唇则是干的起了皮。
这时门外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徐昭宁静神听了一会儿,似乎有玉嬷嬷的声音,她眉间一拧,徐贵妃果然是见缝插针。
好在没用多久,外面便又安静下来,徐昭宁松了口气。
寒毒与烈火蛊不同,必须要发汗。徐昭宁身上所带药材不多,她交待好司北,翻出景阳宫亲自去了趟太医院。
拿了药回来,给司景昱做了个药浴,这一番折腾又是一个时辰。
到最后将司景昱收拾好,重新搬回床上时,她累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确认司景昱状态稳妥下来,她便熬不住趴在床头沉沉地睡了过去。
司景昱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很是残酷的梦境里,梦中有娘亲,也有父亲,可是后来娘亲的眼泪越来越多,家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再后来娘亲不见了,他便被送到了宫里,宫里的日子不好过,没有朋友,也没有人会对他好。
皇上对他很好,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抚养,太后也对他呵护有佳,所以皇子们嫉妒他,公主们巴结他。
可被人孤立的滋味不好受,一次次的陷害,一次次的针对和讽刺,成年后便是一次次的刺杀。
他不再相信任何人,身体时好时坏,好起来时他只是比常人要怕冷几分,坏起来时他觉得自己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次中招,是因为他冲动了,可那人说了娘亲的名讳,他忍不住跟上去,哪怕明知道会有陷进。
果然体内的寒毒和烈火蛊一起发作了,他难受的如同掉进了暗无天日的地窖里,如果有自残的机会,他甚至不想再苟活。
可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他听到了那熟悉的笛音,想起了那双初次相见便透亮无比的杏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