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鞋子穿好了,被人打横抱了起来,陆未晞才后知后觉的惊呼,“这样子不好!你放我下来!”
“哪里不好?”郑劼低头看她,气息就喷在了她的脸上。
陆未晞就觉得脸热,脱口而出道:“你身上还有伤!”
不是男女授受不亲的不合时宜的控诉,却是这样子软绵的话,陆未晞说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了。
郑劼的唇角却高高的翘了起来,“你这是嫌我没法子背你?”
陆未晞赶忙又道:“我的婢女可以背我!”
郑劼嗯了一声,却是抬脚就走,“等到了平地,再让她背。”
陆未晞刚张了张嘴,就又被他截断了,“山路不好走,我不放心!”话到了这里,陆未晞就觉得心头一暖。却不想后面又来了一句,“你还这么重!”
这是在嫌弃她胖?
陆未晞的脸上立马蒙上了一层阴霾,恨不能立即使个千斤坠,将他压趴下才好。
当然,她也得承认,最近在京城顺风顺水,好吃好喝好睡的,的确是长了点儿肉。
可他一个大男人盯着她身上的肉做什么?
这究竟是什么嗜好?
“王爷这是在表达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吗?”陆未晞决定反唇相讥。
郑劼从一块大石头上轻松跳下,“你可比鸡重多了!”
陆未晞就被气笑了,“感谢王爷嘴下留情,没有拿我跟猪相比。”
郑劼叹口气,“我这人不会说话,若是觉得哪句不好听,请选择听而不闻。”
陆未晞哼了一声,心道总算是说了句人话。
视线上移,就落到了他的唇上。
好看的唇形因喘息而微张着。
陆未晞鬼使神差的脑子里突然就浮现出了跟伊水湄在马车上的话,便再也不敢看了。
伊水湄说过玩亲亲可以确定一个人心中是否有喜欢。
他喜欢自己吗?
他不顾自己背上有伤,也要抱着自己,会是出于喜欢吗?
他屈尊下就的给她穿鞋袜,会是出于喜欢吗?
他一次又一次的救自己的小命,会是出于喜欢吗?
他一次又一次的公然维护自己,会是出于喜欢吗?
还是仅仅为了报那一个梨子的恩情?
想到另一种可能,就让人忍不住的泄气。
“叹什么气?”声音再次响在头顶。
“别说话!想事情呢!”陆未晞没好气的道。
她在想自己为何特别希望他是喜欢自己的呢?
莫不是因为自己是喜欢他的,才想要对等?
这样的认知吓了陆未晞一跳,不自觉的就惊叫出声了。
“你确定没事?”郑劼再问。
陆未晞不理他,用右手去探自己左手的脉搏,好像跳的不是特别快啊!
那么,自己那鬼心思又是为哪般?
仅仅是作为小女子的虚荣?
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贪慕这种虚荣的人了?
行走猛的停止,陆未晞这才诧异的看了看某代步工具,见他目视前方,神情肃然,随口问道:“怎么了?”
“庵里好像来人了!”跟在后面的流萤答话。
郑劼再次抬脚后,脚步是明显加快了的。
他这个样子的反应,莫不是庵里来的人是他认识的,迫不及待的想去相见?
隆亲王府?
陆未晞叹气,“是你家里来人吗?声明一点儿啊!你那个二百五的妹妹的牙齿,我是救不了的。”
隆亲王府来人找她算账,她是无惧的,郑焕那完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别说她占理了,就是不占理,她现在可是有很强的人撑腰的。
若隆亲王府是来求医的,她也没好脸。
别说郑焕的牙她是真的没办法了,就是有,她也不想施救的。
郑劼的脚步就又慢了下来,“没必要救!”
陆未晞的眼睛就晶晶亮,“你说真的?”
郑劼低头看她一眼,“我早就跟你说了,若是你忘了,我可以重申一遍。用不着把她看作我的妹妹,你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相反,若是她欺负了你,你可以找我给你撑腰。”
这话说的,陆未晞听的非常的顺耳,反映在唇角上,就是高高的翘了起来,小声咕哝道:“原来你不是替她来找我算账的啊!”
郑劼叹口气,“隆亲王府若是来人,你也不用理。让你的长辈出面就好!”
这话说的很窝心,陆未晞就盯着他坚毅的下巴,浅浅淡淡的笑了。
到了平地上,郑劼果然将她放了下来,然后什么话都没说,就准备离去。
陆未晞单腿着地,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声,“喂!”
郑劼的身影一顿,却没有回头,“郑劼!我的名字!”
陆未晞咬唇,“那个,你明天派车来接我,我去给你拆线。”
郑劼扭头,看了看她的脚,“不是脚伤了嘛!可以再拖几天。”
陆未晞道:“那线可就长到肉里去了,再想扯出来,可是要疼死人的。”
郑劼突然就笑了,然后转身,大踏步离开。
陆未晞就舒了口气,扭头,就看到画屏正冲着她笑。“我脚伤了,你就那么开心?”
画屏的笑容就垮了,“姑娘也真是的!明知道奴婢在笑什么,还故意曲解。”
陆未晞哼了一声,爬到了流萤弯下去的背上。
回到了寺里,果然见有肩舆停在了宝明庵门口。
主子已经进去了,单看下人的衣着,就不是一般的权贵之家。
陆未晞让流萤将其放下来。
“管她是哪家的,姑娘脚疼可不要硬撑着。”流萤道。
陆未晞摇摇头,“本来就扭伤的不重,若是让娘亲看到了,指不定又要大惊小怪了。我可不想被念叨的耳朵起茧呢!”
画屏道:“只怕王妃也会念叨呢!”
陆未晞不置可否,血缘的关系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尽管相处时日不长,关心却可以从内心散发出来。
邯亲王妃有时候会对她疾言厉色,但内里蕴含的关爱却是做不得假的。
扶着流萤的胳膊进到庵里,就见前呼后拥的一行人从大殿里出来。
当中的那个披着纯白色的披风,一身月白色襦裙,素雅的如同那三月枝头的梨花。
个子高挑而纤细,瘦长脸上,五官美丽中透着婉约。
看她梳着堕马髻,应该是已经嫁人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