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昕玥当即说出自己的推测,“那是因为乐园岛上的机关设置的相当特别,非要妖兽最为强悍的血液才能打开。虽然冈萨雷斯能力不差,过去也听说过不少关于他的事迹,但距离打开机关的要求只怕还有很大距离。假设当初真的是蔚云非利用冈萨雷斯开启机关,那么秘境中的情景倒是能够解释的通,因为血液强度不够,只好用数量来弥补。”
这着实不是一个让人听了很舒服的言论。用数量弥补?将妖兽的鲜血当成什么了,开启机关的一次性用品?又把妖兽的生命当成什么了,不值一钱的破抹布?
但不管怎么不动听,火炼站在客观的立场上斟酌一番,认为白昕玥所言应该无限接近于事实。况且此等残忍的事也并非他所为,他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为了不让自己陷入愤怒之中,火炼急需其他事来转移注意力,而他马上就想到了一件,“对了,当时我们开启乐园岛秘境的时候,你也给了一滴血。”
随之而来的结果便是白昕玥差一点为之送命,后果如此严重,也难怪火炼直到今天还耿耿于怀。
白昕玥瞬间沉默。他这一辈子虽然漫长,但不敢提及的事情当真不多,可偏偏此刻竟让火炼撞上了其中之一。
通常情况下路狄亚是不喜欢对他人行为评头论足的,可是他一旦开口了,往往都有一针见血的效果。“以当时的情况来看,未希让你们两人共同开启机关,说穿了只是为了减轻火炼的负担而已。虽然一个人也能做到,但从冈萨雷斯的前车之鉴来看,代价也不会太小。”
不管怎么说路狄亚也与水族渊源颇深,对于水族圣地乐园岛,路狄亚自然会了解一些旁人所不清楚的往事。他主动开口诉说的机会不多,火炼当即洗耳恭听。
路狄亚接着道,“按照我对那个机关的了解,如果要两人共同开启的话,至少在血滴入的一瞬间,双方的力量需要达成平衡的状态。如果一方强一方弱,血液的力量只会被吞噬融合,一切都是白搭。”
火炼想起了当时祭台上迸发出来的白光,哪怕短暂的仅有一瞬,依旧还是让他印象深刻。火炼正想着机会难得,是不是也找路狄亚把这件事问个清楚,却见对方已经先一步“盯”着自己。
早已失去双目的路狄亚,竟然在这一刻展现出一种极度锐利的洞察力,仿佛能够剥皮抽骨似的,简直都带上攻击性了。“你到底是谁?!”
尽管对方眼神十足可怕,但火炼也不愿示弱。可是没想到对方张口就来了一个让他回答不上的问题。
路狄亚抿了抿嘴唇,刹那之间紧张感已经到达巅峰,从他略微耸起的肩胛骨上甚至可以看出来,这位此刻居然摆出了准备战斗的姿态。
“白昕玥的力量不弱,血液力量也堪称强悍。可是为了与你达成平衡,他竟然遭到那般严厉的反噬。还有你第一次来找我占卜,那无比混乱的沙盘也是我从未见过的。火炼,你老实说,你到底是谁?!”
火炼真是欲哭无泪了。心说,别说你问我两遍了,即便是问我二十遍,两百遍,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的事又怎么告诉你?
“答案说不定就在皇陵之中,要不我们一起进去找找?”火炼庆幸已经到达门口了,好歹还有这么一个选项。
皇陵的大门的确被开了一条缝,众人走进之后,血腥味已经远远超出了浓烈的程度,简直堪称刺鼻了,比乐园岛的海底秘境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众人立刻发现了血腥味的来源——门边堆砌了数具妖兽尸体,粗略一数,竟然有十人之多。
火炼瞳孔登时极剧收缩。旁边站着的正是白昕玥,所以他接下来这话便说给白昕玥听——其实是谁都不重要,此时此刻的火炼只是无法压抑,非要将这句誓言付诸于口不可,至于听众是谁当真不重要。
“蔚云非,你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说起来火炼并非好战分子,很多时候看起来甚至都不像是一只凶悍的妖兽。上一次看到他如此愤怒势必要置人于死地,还是伏击温离的时候。血穗草团长手上沾满妖兽鲜血,为了财富与地位不折手段,让他付出任何代价都是理所当然。
如今,轮到温离背后的主使者,蔚云非。
白昕玥没有应声,此时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他只是牵着火炼的手,一前一后穿过缝隙。
一行四人之中,路狄亚一个“瞎子”,缇娜夫人则是女人,于是打头阵的任务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另外两位身上。
从实力上面来看,这两人原本应该一前一后,将打头与殿后的任务统统包揽下才对,不过要让他们分开行动,实在是无法实现的高难度任务,所以只好这么着了。
大概是因为火炼进门前迸发出来的杀气过于骇人,以至于都没有人敢贸然开口。再配合上墓道里本来就有的阴沉,气氛当真压抑到了极致。
要说此处还有什么流动的物质,也唯有脚底下或浓或淡的白雾了。浅淡时,也只是勉强盖过脚背的程度;可若是变得浓厚,差不多能漫过腰际。
只不过白昕玥与火炼都曾经见识过这东西,既没有新鲜感,也更不会害怕。
事实上陵寝的构造并不如何复杂,毕竟乃是皇陵,中正肃穆乃是必须的。另外也不用光顾墓道两边的那些小墓室,于是一行人前行的速度还是比较快的。
火炼的焦虑可想而知,既然知道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他着实没有心情多做耽误,实在是恨不得再长出一条腿来,好跑的更快一些。一门心思只顾着往前冲的火炼,倒是真的没有注意到旁边白昕玥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墓道在前面一拐,顺着走过去的话,走在前头与后面的队伍之间势必要被隔开,或许阻隔的时间不会太长,但起码可以暂时遮蔽视线。
白昕玥一路忍耐到现在,显然已经到了极限,而他也不打算继续忍下去。攥着火炼腕子的手忽然加了几分力气,猛的将人扯了过去。还不等火炼做出什么反应,便已经被狠狠的按在了墓墙之上。
这不仅是个视觉的死角,而且还是墓道夹角所形成的凹陷,火炼就这么被嵌在了里面。
至于唯一的通路,白昕玥正死死的挡在那里。
没人喜欢被禁锢起来。你发哪门子疯?火炼差一点就要喊出来了。
但是突然发现走在后方的路狄亚两人还没能跟上来,换句话他们还没看见自己此刻的倒霉状态。这副样子若是被看见了,尴尬的肯定还是他自己。说不定白昕玥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会突然来了这一手。
“你干什么?”不能大喊,火炼只能从嗓子里憋出这一句质问。不过他的表情可是与忍气吞声半点儿关系都没有,眼睛瞪的溜圆,差不多都要往外喷火了。
“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
出乎火炼意料的是,被质问的那位半分坦陈的打算都没有。不仅如此,相比较起来,白昕玥的怒气值似乎更高——话说,这算不算是恶人先告状?
被恶人率先将了一军的火炼当场发懵,而白昕玥也利用他走神的机会猛然欺近。
尽管两人之间还存有最后一线距离,但明显处于下风的火炼真心实意的期望,这距离还不如干脆化为零算了。对方的鼻息喷在他的脸上,很痒很痒很痒好吗?
如果只是依靠本能行动,火炼肯定一把推开这恶人了,或者至少也要在发痒的脸颊上挠上一挠。可是,他不敢。
前者的大动作不敢做倒也算了,可是连后面这种小动作都不敢,这是怎么了啊?
被白昕玥如此可怕的眼神盯着,火炼只觉得无比心虚,而心虚令他不敢轻举妄动。其实真要说起来,他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心虚些什么?
话说他装什么了?
难道是因为刚才赌咒发誓不会放过蔚云非?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白昕玥不至于会因为这个而突然暴怒啊。
况且类似的事他也不是没有做过,对战姚向晨,伏击温离,与今天的情况比较一下,动机差不多,他所采取的行动也差不多。那些时候虽然不见白昕玥赞同,可是也没有反对呀。
除了这一码之外,火炼真是打破脑袋都想不出今天还做过什么点火的事了。
想不起来,时间也不容许他细想,侧耳一听,已经能够听见另外两名同伴接近的声音。借助墓道的形状,白昕玥虽然甩开了他们,但那也只是暂时的。
被人按在墙上,已经足够丢人的了。可如果还要在这种状态下本人逼问……这一幕幕被妖兽同族看了去,火炼只觉得自己一张老脸都掉在地上再也拾不起来。
这种紧要关头就应该当机立断的……服软,火炼用手指头比了一个“一点点”的姿势,哀求对方,“给点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