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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玉笛淡然目光落在程溪脸上,即便被如此排斥,小姑娘平平的外貌仍带着淡淡笑意,好似被针对的人不是她一样。
  “师妹倒是心大。”张玉笛轻笑,语气不像夸奖,倒像在说她脸皮厚。
  程溪也跟着笑,“比不得大师兄,之前在师父面前,天天披着一张皮,挺难受吧?不然何至于刚得了堂令就迫不及待把皮撕下来。”
  一下就被戳中难堪的张玉笛笑意转淡,心生恼意,漠然提醒:“师妹,没了师父跟明春堂,你只是一个普通的炼气五层小修士。”
  “大师兄,就算师父彻底消失不再挡着你的路,你想掌控明春堂,还请先突破筑基期再说。”
  程溪一字一句扎心至极。
  她看出了张玉笛的野心,但在修真界,光是野心跟心机,想要稳住跟脚是绝对不够的,尤其像明春堂这种在兴山镇里数一数二的大势力。
  “这就不劳师妹操心了。”张玉笛知道程溪说的是事实,但这更让他心里梗得慌,冷笑一声,手指紧捏着袖子里侧,转身离去。
  程溪对明春堂没想法,若不是张玉笛这态度实在过于自我与嚣张,她也不至于撕破脸。
  不过她发现这撕破脸的感觉还不赖,连带着心情都舒爽不少。
  “戌时起又不难,你要是赶不及,也可以在明春堂附近的客舍住下。”柳星舞看了看走远的张玉笛,念着昨天那和凝脂膏,又望向程溪劝了句。
  “我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
  程溪奇怪地反问柳星舞。
  “你未免太自大了些。”柳星舞对程溪这荒废资质的态度,很不满,“你纵使资质再好,若没有药师指点,也只会停滞不前。你向师兄服个软就是了,怎么还跟自己将来过不去?”
  柳星舞这番话其实说的也有道理,但她严重错估了程溪的天赋,也高估了明春堂其它药师的能力。
  程溪光是气海心法,就足以碾压这群药师。而那些经验上的积攒,需要的是亲身体会,光靠跟在身边学,并没有多大效果。
  “劳师姐费心了,不过我打算静修一段时间……”程溪说到这,顿了下,还是问道:“附近的客舍在哪?劳烦师姐带去我看一下,说不准我之后静修出关,会在戌时前赶来。”
  柳星舞皱紧的眉头又松开,颔首道:“我让跑堂的带你……”
  “跑堂的忙前忙后,若是不远,师姐替我指条路就是了。”程溪随意道。
  柳星舞想了下,觉得离得不近确实没必要白费一个跑堂的,她走近院门口,随口道:“客舍就在云锦布匹庄的侧面,从这里直走出巷子。”
  程溪乖巧跟上柳星舞,两人在巷子里走了一段路后,程溪冷不防问:“师父在哪闭关?”
  “嗯?”柳星舞愣了愣,旋即摇头:“师父只说要闭关,并未告知我们地点。”
  “师父往常闭关总有固定地点吧,师姐不清楚吗?”程溪追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
  柳星舞察觉不对劲,警惕看着程溪。
  “想起有些东西要交给师父,比较重要。”程溪信口胡诌道。
  柳星舞想得有点多,她看向程溪的眼神逐渐复杂,拒绝道:“我不知道师父平日在哪闭关。”
  “师姐担心我向师父打师兄的小报告?”程溪了然轻笑。
  柳星舞有种被道破心中想法的尴尬,她神色微妙,很快又冷静下来:“没有,我真不清楚。”
  “既然师姐不知道,那算了。”
  程溪没有再追问下去,两人抵达街巷尽头,她停住步伐淡然道,“客舍就算了,还是灵渠街更自在。”
  柳星舞:“……”
  感觉有被戏耍到。
  柳星舞脸色不太好看地转身,恰好碰上离她几步远的许白期,她看了眼许白期,招呼都没打,侧身与他擦肩而过。
  “师父经常闭关的几个地方我昨晚去看过了,都没有人。”许白期垂眸看向程溪,神色平静道:“师父给堂令的时候我不在,听其他药师说,张玉笛问过师父闭关地点,师父没说,只说归期不定。”
  程溪一双灵动的水光眸里显出几分笑意,颔首道:“谢了,张玉笛狼子野心,我还真担心他胆大包天,对师父下手。”
  她方才叫柳星舞出来,也是想试探一二,从其态度来看,张玉笛还未把算计打到她身上。
  “他的确想下手,只是碍于不知晓闭关地点。”许白期很笃定,“这段日子拜在陈师门下,我受益匪浅,现在我准备离开了。”
  许白期在程溪半米位置停下步伐,注视少女清澈灵动的眼睛,开口提醒,“你得罪了张玉笛,他这人面善心黑,眦睚必报,你要小心。”
  程溪愣了下,她没想到许白期会这么果决,不过他眼下离开,反而是明智之举。
  张玉笛不会容忍意见相驳,地位与他相当的程溪与许白期,若陈知秋迟迟不回来,两人早晚会被他收拾掉。
  许白期也正是意识到这点,才打算激流勇退,抽身离开。
  “聪明人。”
  程溪看着许白期,目露欣赏道。
  “我只是在兴山镇没什么牵挂罢了。”许白期摇头,所以他在权衡之后,可以很痛快地做出决定。
  程溪与许白期最初相识于药草拍卖会,当时两人因药性之争,算有点小过节。
  但一同拜入陈知秋门下后,许白期性子虽然不合群,却并未对程溪展露敌意,甚至在山脉里,还提醒她小心张玉笛。
  这回也算及时雨,解了程溪一些情报上的短缺,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五十块中品灵石,用灵力包裹递给许白期。
  程溪抬眸看向许白期清俊脸庞,温声道:“同门一场,我之前外出从前辈那里得了些恩赐。这个就算做告别礼了,祝师弟前途似锦。”
  “同门二字是程姑娘过誉了。”
  许白期摇头婉拒道:“我能得陈师照拂,多亏了程姑娘当时几句话,如今不过是尽我所能反馈于你。”
  程溪眸中浮现疑惑。
  几句话?哪几句话?
  她当时好像没说过让陈知秋收徒,反而是不客气地指出许白期需要好好学习药性知识……
  许白期没有要详细解释的意思,看着神色平和的小姑娘,嗓音偏轻,“程姑娘把东西收起吧,山高水长,我们有缘再见。”
  见他固执不收,程溪颔首应下也没勉强,静静目送许白期汇入大街拥挤的人潮,直至背影被淹没。
  两人关系算不上多亲近,但这番告别,还是让程溪生出很淡的惆怅。修真界不比现代,每一次告别,终其一生都难得再相遇。
  程溪没有任由惆怅蔓延,她脚尖调了个方向,直奔美食繁多,能带来味觉盛宴的味香楼。
  这种时候,吃一顿最能解决烦恼了。
  味香楼里依旧热闹非凡,只不过用膳修士的境界气息比起前段时间,暴涨了一大截。
  “程姑娘!您可算回来啦。”
  味香楼唇红齿白的门面少年见到程溪,那表情简直恨不得扑在她身上,叽叽喳喳给她带路,“您最喜欢的窗厢,还给您留着呐。”
  “自从猪脏换了供应,就连我爹都说,撒再多香料,那味都比不上您那批猪脏清炒一碗来得诱人。”
  “好些常客嘴被养刁了,时不时就问何时把供应换回去,昨掌柜还说这个呢。程姑娘养的猪脏,什么时候能售卖啊?”
  唇红齿白的少年亦步亦趋跟在程溪身边,好奇询问。
  程溪心情有些复杂。
  猪脏都比她受欢迎啊。
  “过几日吧,不过近来猪价上涨,猪脏估摸着也会升些价位。”程溪随意道。
  “掌柜最不缺灵石,只要食材品质足够好,这些都很好说的。”少年神色雀跃。
  修真界里说到底还是最关注品质,程溪清楚这点,看着少年给她斟倒一杯茶水后,关上厢房门离开,她收回视线,望向身侧半掩的窗户。
  窗户下方就是味香楼的主街。
  往来的人潮里,夹杂着不少筑基期修士。这些人大多仰首挺胸,面色自信潇洒,锦衣佩玉,从五官来看,年纪普遍在二三十岁。
  “尽是天骄弟子啊。”
  程溪本着吃瓜的想法,兴致盎然地看着街上的修士,暗暗嘀咕:“年轻人自信又气盛,一点小事就擦出火花,也不知……”
  “砰——”
  程溪正琢磨着这些修士打起来,兴山镇药馆生意肯定会很红火,结果身侧的木板忽然被人踢开。
  幸亏她蹲得及时,不然绝对要被断裂的木板砸到。
  程溪第一想法是遭了,自言自语好像被人听到了,但包厢就算没布置阵法,只要嗓门不大,也不至于传到隔壁去啊。
  “程姑娘,程姑娘你没事吧!”
  味香楼唇红齿白的门面少年急着打开包厢进来,见到蹲在座位旁的程溪,松了口气,又急声道:“前面那两个包厢的客人打起来了!您要不要换个位置?这地方太危险了,隔着好几个包厢还险些伤到您。”
  程溪:“?”
  她这是险些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筑基期打架?”得知冲突地点离这有点距离,程溪站起身问。
  少年点头,“对。”
  “这砸坏了,得赔钱吧?赶紧招呼你们味香楼的筑基期堵着门,别让他们跑了。”
  程溪一本正经说。
  “噗嗤。”
  门面少年生得俊俏,笑起来也很有少年朝气,他看着程溪点点头说:“掌柜是这个意思,不过那两位已经赔了灵石了,整整五百块中品灵石。”
  “嗯,你帮我换一桌,切记要离他们远些。”程溪随意道。
  “好嘞!”
  门面少年目光落在桌上,之前斟的茶水只剩半杯,他愣了下红着耳朵连忙收回目光,殷勤地带程溪换了包厢。
  换到二楼角落的程溪等待半刻钟,桌上已呈上五道色香味俱全的荤菜。
  味香楼的荤食很实在,青瓷色的大碗,食物份量均是微微堆起,添味的配菜就像衬托鲜花的绿叶,只有那一小撮。
  对比程溪曾经吃过的梅菜扣肉,一大碗梅菜相比,味香楼堪称业界良心,好吃又不贵,大部分食材还都剔了骨,份量很扎实。
  两刻钟后,程溪从味香楼出来,满脸餍足。她在主街的商铺逛了一圈,购置木傀儡所需的工具后,赶回灵渠街的住所。
  灵渠街近来多了不少陌生面孔。
  程溪走近自己住宅这条巷子,远远见到一个熟悉面孔神色肃然地立在院门的台阶上。
  “段老板?”程溪走近以后,疑惑地喊了声,“怎么今日就过来了?”
  在兴山镇经营着包子铺的段老板侧头看向程溪,长叹了一声,愁眉苦脸道:“程姑娘,我是来与你说一声,你的猪肉,包子铺不能收了,对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