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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爷和十爷,素来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这哥俩是一块过来的,说风凉话也是一起。
  “那可不见得,十三弟不正忙着呢吗。”十爷小声嘟囔道,也知道这背后说人不好听。
  胤祯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干脆把装蜜水的酒壶拿了起来,亲自给两位哥哥倒上。
  兄弟们多了,彼此之间自然会较劲儿。
  不过,他们仨在这儿暗戳戳的说人小话,未免不坦荡了些。
  “酒喝多了伤身体,两位哥哥还是喝些蜜水吧。”
  免得说胡话。
  今儿这样的场合,还是谨慎些为好,别被有心人传到皇阿玛耳边去。
  十爷一口闷下,表情很是无奈,十四弟这大半年来性子可比以前软和多了,有点儿……不敞亮。
  也不知是好是坏,不过这说起话来太没劲了。
  九爷就敞亮多了,即便喝了十四弟亲手到的蜜水,也没见有领情的意思。
  “十四弟近来可是与我们生份了,同住在阿哥所里,这小半年就没见你去找过我们兄弟俩。”
  倒是跟老四亲近了不少,要么说是一母同胞呢,哪怕年岁相差了这么大,老四又是个人嫌狗憎的性子,也没耽搁这哥俩感情越来越好。
  胤祯还是挺无奈的,这哪里是两个哥哥,分明是两个还需要人哄的弟弟。
  “九哥这话说的可就亏心了,在上书房日日都能碰面,在演武场上,咱们可是要一块儿上课的,再说了,我没去找你,你也没来找我呀。”
  大家彼此彼此,就算是生份,那也是彼此生份。
  胤祯可没打算哄人,真要论起来,他还是年岁小的呢,再说了,皇子扎堆有什么好处。
  九哥和十哥虽没入朝,但心明显是向着八哥的,约等同于是直郡王党。
  他就算是要站队,那也得是跟着亲哥哥一块站到太子身后,跑直郡王那边去算什么。
  “我说的是你怎么不去……算了算了,不提这些了。”九爷把杯子放下,又让太监拿了新酒杯倒酒。
  这些事儿是扯不清楚的,往日他们都是去八哥那里,十四弟虽然不比他和十弟往八哥那里跑的次数多,可也不像如今这样。
  若是弃八哥选了太子也就罢了,瞧瞧老十三现在有多风光,简直是踩在他们这些哥哥们身上出风头。
  可十四弟也没去捧太子的臭脚,这小半年里也就是跟老四多了几分亲近。
  可老四有什么呀,整天冷着一张脸,说话也不讨人喜,老三都能被封为郡王,到老四这儿就直接成贝勒了。
  啧啧啧,还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宫宴也好,家宴也罢,胤祯也就是随大流,照着规矩来,既不出风头,也不出岔子。
  在一片白茫茫中,终于迎来了康熙三十八年。
  守夜对于少年人来说还是件苦差事,尤其是老老实实坐在一边,没有娱乐节目,也没有手机电脑,干巴巴的坐着,饿了吃些点心,渴了喝些茶水,实在困得不行了,那便拉个人聊聊天儿。
  如此熬这一整夜,胤祯困得脑壳疼。
  新年伊始,他头一个愿望就是赶紧躺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觉。
  可这愿望在大年初一也不是那么好实现的,最起码在夜幕来临之前,胤祯压根就没这个时间回去睡觉。
  这年头,什么身份都不容易。
  做阿哥都不能歇着,做皇上做妃子的同样也不能歇着,就连太后这般年岁,也得一样熬。
  这是胤祯有史以来,过过的最郑重、最有年味儿的一个春节了,膝盖都已经跪青了,要知道他可都还穿着棉衣呢。
  这罪遭得……
  不过,人总是要学会苦中作乐。
  过年这几天最起码不需要去读书了,师傅们也都没留什么功课,过了大年初五,也就没什么必须要参加的宴会了。
  大年初六这一天,好歹是能痛痛快快地睡上一整天。
  如果四哥不来的话,胤祯或许真能睡上一整天,当然,这样的话,晚上肯定会失眠。
  日上三竿,午膳时间都已经过了,胤祯还在梦里头呢,没被饥饿唤醒,被一只小京巴给唤醒了。
  雪白色的长毛,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身上还穿了件宝蓝色的小马甲。
  这模样确实是四哥养的小京巴,明明是长毛犬,一身雪白的毛发,又基本上都待在温暖的房间里,按理来说肯定是冻不到的。
  但是对于真正的爱犬人士四哥来说,这小家伙也就是在最热的夏天,不需要穿什么小衣服了。
  上好的布料,手艺绝佳的绣娘,出自于四哥独一无二的设计。
  四哥养的狗都比旁人家的要精致,如今这精致的小家伙,一屁股坐胤祯身上,二十四k纯黑的眼睛还死死地盯着自己看。
  这也就是他胆子大,换个胆小的人,一觉醒来瞧见这场景,冷汗都能给吓出来了。
  “早膳不吃,午膳也不用,你们就这么照料主子的。”四爷阴着一张脸,冷得吓人,声音虽不大,可语气就重的很。
  除了躺在床上的胤祯,散发着冷气的四爷,还有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的小京巴,跪了一地的人。
  “是我让他们别打扰的,四哥就别责怪他们了,也千万别跟额娘说,我就是想睡个饱觉,想睡到自然醒。”
  这话说得,听起来就让人心酸极了。
  四爷原本这火气也不是全都冲着下人去的,一大半也是冲着十四弟去的,这么大的人了,还学小孩子睡懒觉,一觉把午膳时间都睡过去了。
  “你若是睡不够,那就早点休息,大不了把晚膳时间提前,可不能白天睡这么久,晚上还睡不睡了,万一作息颠倒了,更休息不过来。”
  上书房的时间安排有多紧,他也是知道的,可皇子阿哥都得从这时候过来,就算是从上书房结业,入了朝堂也不比如今轻松。
  既然享受了旁人享受不了的富贵,那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四爷把小京巴抱起来,知道十四弟近来不喜欢被人伺候着穿衣,索性带着人都出去了。
  等胤祯起来的时候,饭菜都已经摆桌子上了,四哥也没走,盘腿坐在榻上,怀里边搂着小京巴,桌上放着热茶,手里头还拿了本儿书。
  看上去还是挺惬意的。
  胤祯倒没觉得肚子怎么饿,不过饭菜既然已经端上来了,那也就顺便用些。
  因着不喜下人伺候的缘故,房间里就他们哥俩两个人,倒也方便说些贴心话。
  “如今你还在读书的年纪,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把心思都放在读书和练武上,平日里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不辜负皇阿玛和额娘对你的疼爱,至于旁的,现在都不重要。”
  四爷低声嘱咐道,这宫里头也不知道在哪里就有谁的耳目,即便是兄弟之间说话,也是要小心谨慎的,有些话不能说的太透了。
  当然,他相信十四弟能听得懂。
  胤祯吃饭可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边吃边说,“我明白,有时间掺和别的,还不如多睡会儿觉来的舒服呢。”
  十三哥跟了太子,而且是旗帜鲜明的跟了太子,风光大家都是能看得见的,风险却是肉眼看不到的。
  他知道太子并非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即便是不知道,也不想跟着掺合这些事儿,除非自己想争,否则何必呢,劳苦费心,担惊受怕,作为皇阿哥,本身这权势就已经够大的了。
  他或许还是小人物的心态,所以才会觉得这半山腰的风景已经够好了,不想着再往上爬。
  四爷专门跑过来一趟,当然不是提前知道十四弟在床上赖了大半天,而是为了刚刚这句话来的。
  皇上的心思,他看不透,没入朝之前,他还觉得皇上是把直郡王当做是太子的磨刀石,但参政几年,却发现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直郡王和太子已然形成党派之争,一个明珠,一个索额图,笼络了大半的朝臣,旗帜鲜明地划为两派。
  太子虽名正言顺,可论起在朝堂上的势力,直郡王也不差什么了。
  最奇怪的还是皇阿玛的态度,一捧一压,或许是太子,或许是直郡王,几乎是平分秋色。
  可这本身就不对头,太子乃是国之储君,皇阿玛就算是想抬一块磨刀石上来,那也不该让两个人平分秋色。
  水浑得让人看不清楚,下了水的人也就罢了,上岸太困难了,但还没有下水的十四弟,就没必要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跳下来了。
  第8章
  南巡的随驾名单还没定下来,但在此之前,宫里,准确的说,应该是阿哥所里,迎来了一件大喜事——八贝勒大婚。
  作为兄弟,胤祯他们也被特意放了一天假,一块参加八贝勒大婚。
  大清朝的婚嫁规矩还是很繁琐的,尤其这还是在宫里头,天不亮就开始折腾,新娘子进到宫里的时候,刚刚到正午。
  婚宴这才开始。
  给新郎官灌酒,大概是从古至今一直流传下来的风俗了,年长的哥哥们闹得厉害。
  直郡王劝酒,那是一句话的事儿。
  太子劝酒,同样如此,八贝勒不敢不喝。
  这两位在众阿哥里头地位超然,已经带来了阶级感,一般不敢跟他们‘闹’。
  诚郡王劝酒,走的是文人的路子,劝酒词一堆一堆的,说到兴起,还会吟诵一首劝酒诗,这谁能挡得住。
  四贝勒走的也是简洁的路子,他为人素来方正,等闲不爱与人开玩笑,又时常冷着一张脸,大喜的日子里,八贝勒也不想在冷面四哥这里多缠歪,该喝的酒就喝了。
  五贝勒说话絮叨了些,走的是家长里短的路子,真面子也不能驳了去。
  这五个哥哥劝的酒全都喝了,怎么着也不能独独撇下七贝勒一个人,尤其七贝勒天生有足疾,注定跟大位无缘,若是不喝七贝勒的酒,那他不就成了看人下菜碟的阴险小人。
  总之上边,六位哥哥得罪不得,谁敬的酒都得喝着。
  还好,九弟和十弟一左一右站在两边帮他,虽说大部分酒是这两个弟弟不能替的,可两个人站在身边,那就是人气儿。
  再往下,十二什么事儿都不爱出头,存在感向来都很低,如今也只是窝在一边而已。
  十三和十四就没这么低调了,可这俩人,一个还没太学会怎么起哄,一个连酒都不怎么会喝,哪有端着蜜水给人敬酒的道理。
  早在婚事刚刚定下来的时候,八贝勒就已经见过未来福晋了,相貌那是没得说,性子是无从说起,唯独家世这一块儿,让他心里边有些憋屈。
  福晋是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正是因为如此,才得以进宫选秀,可福晋的亲生阿玛却是被处以斩刑的罪犯,一个死刑犯的女儿。
  就算外家得力,也不能够掩盖出身上的瑕疵。
  他不知道皇阿玛是怎么想的,是想拿他这个儿子安抚安亲王一脉,还是觉得他这样的出身,就只配娶郭络罗氏这般同样出身有瑕的女子。
  一直到大婚的这一日,八贝勒都没有释怀,面上表现的再高兴,心里边的疙瘩也还是在的。
  胤祯纯粹是过来蹭吃蹭喝,顺便休息一天的,八哥娶妻,跟他的关系实在不大。
  宫外的几个贝勒府都在施工,最早今年,最迟明年,八哥一家也要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