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苒舒了口气，扭头看见苏铭站在门口，忙说：“哥，你忙你的，我没事，她自己在那里发气而已。”
“屋里真热，出去走走！”
“嗯！”苏苒开始怀念起许云鹿那里的空调跟不花钱似地开着了，把收进来的衣服叠好，放在床头，才拿起小包包，跟苏铭出去了。
汪父的父母，也就是汪娟的爷爷奶奶住在省城，好象还在什么部门当负责人，汪父也是省城长大的，说是镀金，来了县城，也就是汪家老家县城，汪家在这里有套老房子，汪父就没在单位分的房子住，而是偷偷把单位的房子低价租给了别人，他带着一家老小住到老房子，好在是住这套老房子，否则这一家人根本就住不下，只是苏苒不太知道汪父为什么一直镀着金，再也没回省城。
老房子后面，就是乡下，苏铭就带着苏苒在那乡间小路上散步，走了一会儿才说：“我明年硕士文凭拿到，就准备跟导师说工作的事了。”
“哥，不行，最苦的时候都过去了，你必须读博。”
“不行，你看妈就象个老妈子一样侍候这一家子人，她的身体熬不住。”
“哥，你以为你上班，妈就离得开这个家了，有个汪寻，她哪里舍得，你放心，我会照顾妈的，汪寻也会。”
“你一个女孩子，我也舍不得你这么辛苦。”
“哥，你越出息，妈和我才越有指望。你看汪娟她这么闹腾，肯定会逼汪叔叔供她念自费大学的，汪能有点时间都跑去上网的游戏，平常家里就只有汪叔叔、汪寻和妈三个人，汪寻又懂事，还会帮妈忙，我在省城念书，回来车程也就几个小时，我保证每周都回来一次，周末回家就可以帮妈了，就算汪娟、汪能周末都回家，你也不用担心了，哥，最最苦的那几年都熬过来了，你就再咬咬牙坚持几年。”
苏铭没说话，苏苒接着说：“反正哥，不管怎么样，你要不读博，还不如我不读大学，反正我那大学也不是什么好大学。”
“你胡说，你要敢，我…”苏铭好半天才说，“我会揍你的！”
“你要不读博，我也会揍你。”苏苒鼓着腮帮子，学着苏铭有点生气地说，“我揍不过你，就会生气。”
“这是什么逻辑。”苏铭笑了起来，“不跟哥说说你交的那个男朋友的事？”
“没想好怎么说。”苏苒觉得还是等许云鹿自己来说比较妥当，许云鹿最善长于骗人，死的都能让他说成活的，说不准自己半天说不通的事，他几句话就摆平了。苏苒十万分期待许云鹿能几句话就把她这哥给摆平的场景。
苏铭简直快晕了，就那个要颜值没颜值、一看就没正经工作更象个不正经崽的人，怎么就能把他这也算有点小脾气的妹子迷得晕晕乎乎的：“苒苒，我跟妈说了，明天和你一起去看看奶奶，也顺便告诉奶奶，你考上大学的事。”
苏苒点点头。
兄妹的散步聊天最后就这么结束了。
第二天一大早，苏苒带着汪寻帮苏母买了中午和晚上的菜，才在汪寻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和苏铭坐了长途车去了省城。其实苏苒有时候觉得自己和苏铭年幼失怙，不得不随母亲寄人篱下，身世固然悲惨可怜，但汪寻这个父母双全的孩子，似乎也不比他们好，至少汪娟的奶奶不待见他，自己的奶奶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至于外婆，连他们都跟失去了外婆一样，所以汪寻哪还有什么外婆。
苏苒的奶奶住在城西属于棚户区，环境自然十分恶劣，苏苒和苏铭在附近的小超市买了些点心和水果，才往苏奶奶那里去。
苏奶奶住的也是那种低矮平房，不过面积比汪父在乡下的平房小得多。
苏铭敲了一下门，门居然没关，一敲就开了，旁边有邻居探出头说：“他家就一个孤老太太，腿又不能动，家里经常没个人，这两年更甚，怕有事，平时连门都不锁。”
苏苒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不耐烦，估计自己奶奶平时应该没少麻烦人家，忙说了声谢谢，苏铭已经快步走了进去，一个窄小的客厅，家具全都是旧旧的，至少几十年了，再进到那个有点大的卧室，一张同样年纪的老式床上，躺着一个孤瘦的老太太。
苏铭走向前叫了一声：“奶奶！”
屋里倒没什么怪味道，但因为窗户关着，所以空气有点不流通，苏苒赶紧把窗户打开，老太太听见声音睁开眼，好一会才认出是苏铭：“铭儿，是铭儿吗？”
“奶奶，是我！”苏铭很惭愧，他总想长大了可以照顾家人，结果这么多年，他连照顾自己的母亲和保护苏苒都做不到。
“长大了，奶奶的铭儿长成大人了。”老太太说着就眼泪就流了下来，苏苒赶紧拿纸巾给老太太擦眼泪，苏铭有些生气地说，“苏兰呢，我姑不说她照顾你吗？”
“她照顾呢，照顾呢！”
“就这么照顾的，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
“没有呢，她去买菜去了，偶尔离开家，也都是托了人帮忙的。”
“奶奶，是我不好，我这些年都没来看你。”
“铭儿，奶奶知道你有多难，奶奶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你每次寄的钱，奶奶都收到了，你姑都帮奶奶存着的。”说完老太太颤颤抖抖伸手到枕头下摸出个存折，苏铭更惭愧了，把存折塞回去说，“奶奶，我这才寄了多少钱。”
“你念着书呢，自己都要花钱，哪来的钱，以后别给奶奶寄了，奶奶也用不上。”
“苏兰买菜去了，秦星呢，还在外面打工。”
老太太轻轻叹了口气，苏铭皱了一下眉：“他还和以前一样，不务正业？”
“挺好的，每次来都给我买一堆吃的，用的。”老太太避开苏铭这句问话，苏铭也没再追问，“奶奶，到外面晒晒太阳吧。”
等苏铭把老太太抱到外面不大的小院落里晒太阳，苏苒便把屋子收拾了一下，还把老太太的被子褥子拆下来泡在盆里。
小院落的一角倒有个旧旧的洗衣机，苏苒试了一下还能用，便把泡过的被褥放进去，听见她小姑苏兰的声音：“苒苒，你来了！”
苏苒一回头，苏兰才看见蹲在老太太一侧的苏铭，啊了一声：“苏铭你也来了。”
“小姑，我和哥来看奶奶和你们。”
苏铭握了老太太的手一下说：“苒苒，你陪奶奶晒着太阳，我和小姑说两句话。”
苏兰把装菜的袋子递给苏苒，跟着苏铭进了房间，苏苒有点不放心地在老太太身边蹲下，老太太推苏苒一下：“苒苒，去，别让你哥冲你姑发火。”
苏苒也不放心，赶紧走进屋，就听苏铭生气地说：“苏兰，当初说好的，我带着苒苒跟着我妈嫁人，你负责照顾我奶，我遵守了诺言，没闹没吵，你呢，你遵守了吗，你嫁给了秦星，然后呢，秦星不务正业，你也跟着不务正业，连我奶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