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驾到。”小太监细长尖锐的声音刻意的被拉长,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皇后眉眼微凝,起身开了窗,冷风灌进,吹得她面色有些发白。面容本就柔媚,如今更添几分绝艳。
南禹安一进屋就看到这样一副美人临窗图,心底不由得起了层涟漪。
他抬手,让侍候的人都下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南禹安带着点讨好,来到皇后旁边:“柔儿,还在生孤的气?”
皇后也不看他,嘟嘴道:“您是一国君主,臣妾哪儿敢啊?这么晚了,陛下来这里做什么?”
话是这样说,可南禹安分明听到了她话里的失落,不由欢喜。
前些日子因为君长戚和南悦白的事,皇后没有阻止,被南悦白告到了太后那里,太后给皇后治了德不配位之罪,落了满宫的笑话。
南悦白自然高兴得不行,还偏偏到皇后这里得意炫耀,自然没讨到什么果子吃。
偏偏君长戚是个喜欢凑热闹的,后一味的站在皇后这边,亲自替她料理了南悦白。后宫流言四起,太后和南禹安想不理会也难。
君长戚是什么人?他从不顾及什么纲纪伦常,受苦的反而是皇后。太后做主,她被压得抬不起头,加上凤印一直都被拿捏在太后手里,皇后就变成了最受罪的那个人。
南禹安是疼宠皇后,可是他却不会跟太后过不去,索性做个瞎的,权当不知道这件事。
南禹安讪讪地笑了一声,摸了摸鼻子,“好皇后,你就体谅体谅为夫吧。嗯?”
“臣妾何时不体谅陛下?这些事臣妾也未找陛下讨什么说法,莫非臣妾体谅得还不够?”皇后侧目,凉凉一笑,身上被吹得泛冷,她索性关了窗,做到一边的凳子上,美目略过南禹安,她道:“陛下请回吧,臣妾身子不适,恕不能侍奉。”
明显的驱逐让南禹安面色微僵,却也只能苦笑,“柔儿,你还在说气话。母后年纪大,糊涂了,悦白年纪又小,不懂事,你就大人大量,别同她们计较了?嗯?你可是皇后呀,一国之母,说不出不怕被人笑话?”
笑话?
皇后心里冷笑。
什么皇后,她不够格,明明应是封的王后,可南禹安却偏偏称她皇后,人心不足蛇吞象,朝堂上骂她的唾沫星子都可以装一缸的了。
且不论这事,再说没回她与太后和南悦白出了矛盾,他这个做丈夫的又在哪里?
他索性就躲了起来,将这些事丢给她一个人处理。若真要比,他连君长戚都比不过。
君长戚起码可以刚一下,能让太后和南悦白消停一阵,给她撑撑场面,可比南禹安这个缩头乌龟好得太多了。
皇后,哦不,应该是王后,她自嘲地笑了笑,把玩着腰间的穗子,声音略沉。带着些许悲意:“我这皇……王后当的哪儿有王后的样子?再说了,母后她日日料理后宫琐事,人人都称赞她工作至深夜,身子硬朗不像暮年。糊涂的是臣妾才是。”
好一个被夫家欺负得可怜兮兮的小王后啊。
媚色之中多了落寞,愈像一个孩子一般。
南禹安握住她的双手,小心的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柔声安慰:“柔儿,母后那是不忍你辛苦。她虽然看着凶,对我们严厉,但也是为我们好。”
王后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心里却忍不住冷笑。
南禹安接着说:“再说悦白,她也已经及笄了,是该给她找个夫家了。这件事,不若就交给你好了?柔儿你慧眼识人,必不会让她受了委屈。对不对?”
他到底是判着她大度,做个没有实权的皇后。
王后想到自己任务,也只得忍下那怒气,故作不在乎地道:“明白了,陛下英明……话都说完了,陛下怎么还不走?”
说着,她的余光瞥了瞥枕头旁挂着的香囊。香味依旧,带着丝丝撩拨。
但它的用处,可不是这个。
南禹安看她小脸微鼓,不由失笑,捏了捏她的小脸,“还在生气?”
“臣妾哪儿敢啊。”王后小声嘀咕。
可她的表情却暴露了她犹存的不敢,却不敢发作,气鼓鼓像只受了委屈的猫咪。
南禹安心里紧可紧,不顾她的微挣将她揽进怀里,细细哄着,像对待娃娃似的。
好半天,才哄地王后重新展露笑颜,紧皱的眉也跟着舒开。
“王后,这回夏狩你就跟着孤一起去。”南禹安忽然说。
缠绕着他发尾的手指一顿,王后抬起小脸,疑惑道:“陛下怎的忽然有兴趣了?前些日子还抗拒着呢。”
因为身子不佳,南禹安对狩猎这种事一直都提不起兴趣,甚至本能的抵触,能不办则不办。可这回,却是第一次看他有了丝期待。
王后略诧,触到他的目光时却还是点点头,“如果陛下去,那臣妾也去。”
“孤自然是去的。”
说着,他的眼底不由浮现些许喜意,嘴角微翘。他刮了刮王后白嫩的小脸,道:“孤一直想亲自给你猎一只熊,给你做熊袄子。”
“可是您的身体……”
不是不行吗?
走两步就喘,比谁都拖累人。
南禹安露出莫测又惊喜的笑,“我乃真龙天子,这小小旧疾又能耐我何?你就说,你期不期待?”
“期待。”王后搂着他的脖子,眉眼弯了弯,“陛下没事了,臣妾的心也就跟着放下了。从今以后,臣妾也不必再……”
说罢,她眼里浮上点点泪意。
忽然之间多了几重魅惑,南禹安的喉结滚了滚,他低声暗沉:“今日孤问过太医,说孤可以……”
后头的声音已经低得听不见了,可这气氛之下谁又猜不出来。
王后的心沉了沉,“陛下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陈太医的话你还不信?”南禹安低笑着说,手指已经去勾她的衣扣。
侧边的拳头不由的捏紧,王后也不由出了几许冷汗。
陈太医是她的人,怎么会……
一阵胡思乱想间,南禹安已经脱了她的衣裳,只剩雪白的寝衣。她忽的拒了一下,笑说:“陛下,今晚的药……还没喝呢。”
南禹安眉头一皱,“就一顿而已,无妨。”
这种兴致下说这种话,莫名有些毁气氛。
他无言解着自己的衣裳,气氛火热却又沉闷。
王后咬着唇,“陛下,陈太医都说了你身子已经有了气色,这药怎么可能断?”
闻言,南禹安的手一顿。
王后大喜,忙吩咐外头的宫人将药端了进来。
南禹安端着药,看着王后,颇为认真的问:“王后真的要孤喝?”
王后心头一跳,又笑:“自然,臣妾也是为了陛下的身子着想。”
“是吗?”南禹安道了一句,不待王后看清他的脸色,一口将药全都喝了。他挥退宫人,身子逐渐热了起来,“咱们继续。”
王.百思不得其解.后:“……”
纱帐不知被谁扯下,遮住一室春光。
过了两天,南禹安对王后说:“柔儿,你还不曾替孤绣过香囊呢。”
王后愣了愣,随后附和:“臣妾已经许久不曾做绣活了,陛下想要什么样的,臣妾让槿织阁的绣女给陛下绣。”
双手拿惯了杀人武器的她,怎么拿得了绣花针那种东西?
当人,用来杀人的绣花针可以另当别论。
南禹安眸子闪烁,捉住王后的手,“孤想要王后绣的。”
王后的小手指在他掌心勾了勾,故作无奈:“臣妾那绣宫……只怕让陛下遭人笑话,上不得台面。”
“不怕的,孤不在意这个。”南禹安得寸进尺的抱住王后,另一只手扯下了枕头旁挂的香囊,问:“这是柔儿你绣的?”
上头绣这几只纷飞的蝶,绣工不算精湛,但也入得了眼。
王后张了张嘴,随后点了点头,“是臣妾。”
得了回答,南禹安笑开了眼,“这个绣工还说不好?孤就要你绣的,不许推,不然孤今晚不放过你。”
说着,大手不安分的在她后背摩擦。
王后无可奈何,“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喽。到时候臣妾手上扎了针眼窟窿,陛下可不许心疼。”
说着,她将自己白嫩纤细的手伸到他眼前晃了晃。
如白玉一般浑然天成,毫无瑕疵,若真有了针眼那就真的影响美感了。
“哎,你这小妮。”南禹安怜爱捏捏她的巧鼻,松口说:“绣累了可以让绣娘帮一帮。”
王后还来不及欢喜,又听他继续道:“不过,孤要看到你的痕迹。”
她登时苦下脸来。
这不是诚心找她麻烦嘛?
“那陛下想要什么花样?”
南禹安似乎早就已经想好了,说:“老虎。”
老虎?
王后想到了公子侑的信,不知是不是巧合。
“为什么……要绣老虎?”
“柔儿你忘了,孤是属虎的呀。”南禹安似乎并没有把王后的怔色放在心上,提醒道。
这真的不是巧合吗?
公子侑的老虎,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要她提前动手?
一时间所有线索都如缠绕的丝线,在她脑内纠结成团,让她没有看到南禹安看着那香囊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