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禹民看出沐潇湘所痛,关切地道:“沐小姐还是先到附近的医馆找人把骨头掰正吧,不然这样你怎么回去?”
他不是看不出沐潇湘对自己的刻意疏离,不过既然是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他牺牲点色相也没什么。
只是这沐潇湘偏偏不买账,让他有点头疼。
沐潇湘看着旁边聚集起来的人,也只好点点头。
随后,南禹民就带着沐潇湘去了附近的医馆。
回春堂。
她不由地和禾欢对视一眼,皆看懂了对方眼中所想。
这是南禹民名下产契的一个,也不知道带自己来这里是刻意还是无意。
“王爷,沐小姐。”一个药童模样的人迎了上来。
南禹民看了看四周:“岳云大夫呢?”
“回王爷,岳云大夫替邻居的阿花接生去了。”药童有些为难地说。
南禹民愣了愣,“阿花是谁?”
他也不是没来过这里,却不曾听岳云提起过阿花这个人物。
不想南禹民这一问,药童的模样就更加为难了。许久,药童才慢慢开口:“回王爷,是岳云大夫的邻居养的一只兔子。”
“……”南禹民语凝。
沐潇湘忍着痛,“王爷,何必只找岳云大夫呢?难道其他大夫不可以吗?”
大夫和大夫的区别,很大吗?
只见南禹民笑笑,说:“岳云大夫妙手回春,深受百姓爱戴,其医术也是所有人里最高的。沐小姐身子金贵,一般大夫是不够格给沐小姐治的。”
毁人三观的话,让沐潇湘愣了一会儿。
瞧瞧,这是人说得出来的话吗?
这让她心里对南禹民的愧疚减了几分,这种人,也不值得当初的她嫁。
南禹民并不知道沐潇湘所想,便命令药童说:“你快去,把岳云给本王叫回来。”
“王爷,臣女只是一点小伤而已,何需岳云大夫大驾?臣女在此先谢过王爷挂心,小药童,把你们这儿空闲的大夫叫一个出来吧,反正只是正骨而已。”沐潇湘拦下药童,替他解了围。
那药童如获大赦,便跑到后堂为沐潇湘找正骨的大夫去了。
既然沐潇湘都说话了,南禹民也知趣的不再说什么。
过一会儿,药童就领着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男子走了进来。说来也奇怪,这人的装束很是神秘,一身黑色的衣裳,外头套了个斗篷,看不见他的脸。
扑面而来的神秘感,让南禹民倍感新鲜。
南禹民有些疑惑,“你是什么人,本王怎么没见过你?”
那人抬眼看了面前二人一眼,又随即低下,行礼说:“回王爷,草民是逃难来的灾民,从前家里是开医馆的,岳大夫看回春堂还缺人手,就留下草民了。”
听罢,南禹民沉吟片刻,便说:“既然留下了,就好好做事。对了,你叫什么?”
“回王爷,草民姓于名子淳。”那人回答说。
不料沐潇湘却突然愣住,总觉得这人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可于子淳一直低着头,她看不清此人的面容。
沐潇湘看着他问:“你是哪里人?”
“东蒙永乐人。”那人回答说,嘴边扯出一抹笑。
是么?
他不可能是东蒙国的人,她对自己的国家最清楚不过,这人怎么可能是东蒙国的人呢?
沐潇湘继续道:“听说永乐的酸枣糕最为美味,不知道你会不会做呢?请不要见怪,我这人生性好吃,独偏爱酸枣糕,所以遇见永乐人总是忍不住要过问一句。”
“沐小姐可能记错了吧,酸枣糕是临潼城特产,要说这临潼城最靠近曾经的中云国,酸枣糕也是从中云国传到临潼城的呢。”于子淳纠正她。
“是么?那真是我记错了呢。”
闻言,沐潇湘对自己心里的猜测也有了个大概。
南禹民却疑惑,“一个酸枣糕罢了,管它哪儿是哪儿的?如今中云国已不复存在,那它便是临潼城的了。好了,于子淳,你来替沐小姐正骨吧。”
“是。”于子淳说着,便让沐潇湘找了个地儿坐下。
于子淳冰凉的手按住沐潇湘受伤的肩膀,一开始只是轻轻的揉着,“小的先把淤血揉开些。”
“嗯。”沐潇湘轻轻点了个头。
正巧,旁边的桌子上放了个镜子,沐潇湘从镜子里看到了斗篷下的于子淳的脸。
她不由吸了口气,她猜得果然不错。
只见镜子里的于子淳看见了沐潇湘的目光,不由轻扯一笑。“沐小姐,可能会有点疼。”
说着,还不等沐潇湘应答他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沐潇湘感觉自己错位的肩骨恢复了原位。
沐潇湘动了动肩骨,问:“方才于大夫说是逃难出来的,怎么,东蒙如今在打战吗?”
于子淳笑笑,“是的,听说是左苓公主死灰复燃,带领自己的军队和东蒙国国君打战呢。”
什么?
可是,自己明明在这里啊?怎么还有另一个?
怎么可能?
沐潇湘有些不相信地问:“这不可能吧,不是说左苓公主已经死了吗?”
或许,是这人想迷惑自己也说不定呢?
不料于子淳却说:“不可能的,那身银龙盔甲我是不会认错的。世间能穿下那盔甲的人,除了左苓……哦不,是左煜皇太子,也没有其他人了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观察着沐潇湘的反应。
沐潇湘心中涌过一股失落,“银龙盔甲是东蒙先皇特地为长宁公主所制,自然是错不了的。”
到底是会谁呢?
此时此刻,沐潇湘满脑袋都是银龙盔甲这事。
而旁边的南禹民听到左苓这个名字却下意识地黑了脸,那个给自己难堪的女人,居然还有脸活着?
她倒是死了才好,可如今她却好好的活在世上,实在不难让他不在意。左苓的存在,仿佛就是在告诉自己,自己所受的耻辱永远洗刷不了!
不,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他要亲自,杀了那个女人。想着,南禹民突然站了起来。
“沐小姐,本王府里还有事,就不多陪了。告辞。”
“告辞。”
沐潇湘看着远去的南禹民,知道他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
她对禾欢道:“你去付一下钱,我在外头等你。”
于子淳似乎是很乐意看到她的反应,嘴角的笑就一直没变过。
禾欢出了回春堂,就看到沐潇湘站在门前发呆。
她上前,安慰道:“主子,你不要多想了,或许那人说的是假话也不一定呢?”
听罢,沐潇湘才微微回神,“是啊。”
此人诡计多端,自己早年就着了他的道好几次了。这一回他来到南荣,也不知道是冲着谁来的呢。他说的话,可信度又能有几分呢?想到这儿,沐潇湘才微微松了口气。
二人离开了回春堂,那于子淳只是看着沐潇湘的背影。
药童道:“于哥你可以回去休息啦,对不起哦突然把你拉过来帮忙。”
“不碍事,若不是你,我今日也不能得幸见两个贵人。”于子淳摸了摸药童的脑袋。
药童被冻了个激灵,躲开了于子淳的手说:“于哥你的手太凉了啦!”
于子淳笑笑。
回去的路上,沐潇湘一如既往地寡言,可禾欢觉得,今日的她有心事。
禾欢想起方才沐潇湘看于子淳的眼神,那分明是看敌人的眼神!
“你和那个于子淳,是不是认识?”禾欢问道。
“这不关你的事。”沐潇湘说了一句。她顿了一下,又说:“你离他远点,他不是什么善类。”
他就像是一只虚伪阴险的毒蛇,吐着芯子,嗅着空气里每一个猎物的味道。只要找到合适的,他会毫不犹豫的下口。
禾欢点了点头,接着问:“他真是东蒙国的人吗?”
沐潇湘摇了摇头,皱着眉道:“他是中云国的人,如今你们所说的隐族人。”
“什么?”禾欢轻呼一声。
隐族人,他到这里来做什么?
有什么目的?
禾欢很快反应过来,说:“他到这里来,会不会和鲜于不颜有关系呢?”
“有这个可能。”沐潇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有咱们府里那两个,沐中成所带回来的隐族人。”
为什么,那么多隐族人突然来到南荣国。他们有什么目的呢?
正想着,沐潇湘的心口突然剧烈疼痛起来。一阵冷一阵热的感觉传遍全身,如针刺一般的痛从心口蔓延开来。
她尽力咬紧牙关忍耐,不让自己发出声,可一阵接着一阵的疼痛让她软了脚。
“主子,你怎么了主子,你不要吓我啊!”
禾欢扶住跌倒在地的沐潇湘,却看到沐潇湘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嘴唇不住哆嗦,冷汗更是一颗接着一颗的冒了出来。
“真的是他……”沐潇湘呢喃。
这是在告诉自己,他来了吗?呵,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呢?
“主子,你到底怎么了?”禾欢的声音不由带上了哭腔,连声线都有些颤抖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才不到一个时辰,沐潇湘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由于许久未经历这种疼痛,沐潇湘的意识都不由得变得模糊起来。
鲜于……子淳,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