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朕回去吧,你身边的那些宫人们这些天都很担心你。”楚江宸叹了口气,道。
“等等。”顾云听垂眸,道,“陛下说,宫人回禀除了这些药材,还丢了不少东西?那……除了药材,还丢了什么了?”
楚江宸倒是没想过她会再追问这些,而这个问题他也答不上来,便转头看了一眼在门边的季公公。
季公公先前一直装成空气人,眼观鼻、鼻观心,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可楚江宸的视线刚一落到他身上,他便立刻会意,俯首一礼,恭恭敬敬地道:“回禀贵妃娘娘,那库房管事的姑姑称,除了药材之外,库房里别的东西尚未盘点完,还没有整理出具体的名目表,所以还不知道少了什么。”
既然这药材是顾云听命人去“取”的,自然就不算是“丢失”或者“被盗窃”了。不过季公公是最懂得察言观色揣摩主子心意的人,楚江宸之所以信任他,正是因为此人懂得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话的时候,他也比别人都懂得自己闭嘴。
“这么说来,丢的不止是这些药材?”顾云听似乎是觉得有些诧异,她挑眉,对楚江宸道,“除了药,我并不曾让宫女去拿别的什么东西。若是丢了什么,可就是真的丢了。库房的那几个人虽是受了无妄之灾,可是连清点盘查都要耗费那么多时间,她们办事,我是信不过了。陛下既然就是为了查这件事才亲自带着人来的,不知可否再劳烦他们再校对清点一下库房,以免真的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
她说得太客气,有些疏离。楚江宸便知她是因为库房的人“玩忽职守”而有些生气了。
从前他刚认识顾云听的时候,只觉得这人虽然有些本事,但却并不乐意去计较太多事,像是江湖上落拓的侠,身外之物的得失与她并没有太多关系。
可如今顾云听的记忆出现了偏差之后,从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上来说,她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不过这也算是情有可原,毕竟遭逢变故而性情大改的人天下间屡见不鲜。起因,多半还是出在他的失魂散上,所以“冤有头,债有主”,楚江宸也是活该听她使唤。
楚江宸微不可察地低声叹了一口气,向季公公递了个眼神,示意他立刻去办。
……
楚江宸带来的人都是他信得过的下属,手段与效率都不差,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便传回了消息。
“回禀陛下、娘娘,库房内的东西,都已经清点完了,除了药材,还少了一尊玉如意,是去年重阳节的御赐之物。”
“平鸾宫内外一向有禁军守卫,没有吩咐,宫女很难擅自出去走动,所以没有销赃的渠道,就算偷了东西,也必定还藏在身边。”楚江宸沉吟片刻,“去搜,贵妃这段时日都不在平鸾宫长住,不能管着她们,想必就有不少人动了心思。这股子不正之风必定要先压下去才行,否则从平鸾宫这里开了先例,传扬出去,别的宫里的宫人们也有样学样,怕是都要沉不住气。”
丢东西还是小事,可若是“允贵妃不会管束身边的奴才”这样的消息传了出去,对顾云听和楚江宸而言,都可能会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是。”季公公连忙领了吩咐,又匆匆地退了出去。
“费心替我瞒着治下不严的过失,多谢陛下了。”顾云听淡淡地开口,目光空空洞洞的,像是有无限心事,又像是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不愿意去想。
“这算是哪门子的治下不严?不过是因为你病了,所以无暇管这些琐事罢了。不要紧的。”楚江宸缓和了声音,安慰道,“其实就算你什么也想不起来,也一样能管这些事,先把身子养好,别出去受风,别着凉。慢慢……会好起来的。”
“好。”顾云听一笑,点了点头。
除此之外,她没什么要说的,于是殿内的气氛便有了一瞬间的沉默。楚江宸的视线有些不自在地环顾着四周,这才瞧见了阿莲这个生面孔,不禁有些意外,又难免不安起来,试探着问:“说起来,你是让谁替你去库房里取药材的?那个叫阿蔷的姑娘么?”
“这里宫女不少,还都是单字的居多,具体是谁……我倒是记不清楚名字了,只知道是个高瘦的女孩子,身量……应当与我差不多。我来的时候,她正好一个人在收拾正殿,我见她的身手不错,就让她去取药了。”顾云听随口答着,见楚江宸打量着阿莲,便又多补充了一句,“这个小丫头就是那个女孩子的朋友,在这里过得不太好。大概是她们想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一起找到我这里来了。”
“那她人呢?”楚江宸又问。只要一想到顾云听又接触到她自己真正的过去的可能,楚江宸便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慌张,总要事事都问到才行。
“我先前让她去取午膳了,还没回来,怎么了?”顾云听一脸镇静,面不改色,眸中疑惑的情绪也分毫不差。
阿蔷就在靠墙的那扇窗外,自然是听得见她的暗示的。
“没什么,不过……那是你之前身边的女官,她就没有和你说些什么?”
“说什么?”顾云听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不禁笑了一下,两弯柳叶眉与弯弯的月牙儿似的眼,尽管因为生病的缘故气色不好,但眼角却仍旧如浸染了红色花瓣的汁液似的,各续着一抹轻红,如薄雾中浅淡的云霞,像画上被微风拂起的一朵桃花。
她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陛下看着,我像是那种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对陌生人讲,而且毫无戒备之心的人么?我从前与那个叫‘阿蔷’小宫女有什么交情往来,我不知道。所以对我而言她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当真?”
“我骗你做什么?比起那个姑娘,我倒是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