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彪没话说了,只能顾着喝酒。
曹滨又道:“他既然已经向你讨教了练枪的方式,而你也毫无保留告诉他了,那么,能不能练的成也就只能看他的造化,即便留在你跟前,你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董彪独饮了一杯,叹道:“话是这么说,但不亲眼看着,哪来的成就感啊?滨哥,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
曹滨笑道:“饥,你就多吃点,这一桌子的菜,都没动几筷子呢。”
董彪被呛得直翻白眼。
赵大新道:“罗猎不愿意留下的原因还有一条,艾莉丝。他俩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从刚到纽约时认识了,到现在四年多了,从来没红过脸,罗猎虽然时不时就要欺负欺负艾莉丝,但那也是寻开心,艾莉丝从不跟罗猎计较。
艾莉丝的最大梦想就是能登上舞台,罗猎是不会断了艾莉丝的舞台梦的。即便半年后我能不能将罗猎带回来,都不敢说有把握。”
曹滨道:“人回不回来无关紧要,只要他心里有安良堂三个字也就够了。”
赵大新喜道:“多谢滨哥理解包容。”
董彪忍不住嘟囔道:“你也真会宠他,等宠坏了看你怎么办。”
曹滨笑道:“总堂主也够宠我的,可是把我宠坏了么?”
董彪举着酒杯怔了一会儿,眯着双眼看着曹滨,忽地笑开了,道:“滨哥,你怼我怼了都快二十年了,就不能让我一次吗?”
曹滨跟着举起了酒杯,道:“可以啊,我让你……让你后悔都来不及!”
五天后,罗猎跟着赵大新来到了洛杉矶,和马戏团的同事们汇合了。
艾莉丝喜极而泣,抱着罗猎怎么都不肯松手。
“诺力,我的大猫咪,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吗?艾莉丝这些天来每天都要做噩梦,梦到我的诺力再也不会回来了……”
罗猎腾出两只手来,捏住了艾莉丝的双颊,左右摇晃:“我警告你啊,再敢叫我大猫咪,哼,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艾莉丝瞪大了双眼,看了下罗猎,又扫视了一下地面,疑道:“为什么?诺力,你的牙掉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罗猎哭笑不得,拍着艾莉丝的脸颊,道:“要找的是你的牙!”
艾莉丝立刻切着牙张开了嘴,含混不清道:“我的牙都在啊,诺力,你数数,一颗都不少。”
罗猎叹了口气,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要把你的牙齿全部打掉,散落一地。”
艾莉丝咯咯咯笑开了,回道:“牙齿掉了就没用了,诺力,我又何必再捡起来呢?”
罗猎捶着胸口,不住摇头:“艾莉丝,你气到我了,你真的气到我了。”罗猎装的很逼真,连退了三步,痛苦地蹲在地上:“哦,我的心脏,真的好难受。”
艾莉丝终于上当了,连忙上前关切,尚未开口,那罗猎却突然扮了个鬼脸大叫了一声。惊的艾莉丝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罗猎依旧蹲着,手指艾莉丝哈哈大笑起来。
艾莉丝受到了捉弄,却不气恼,坐在地上抱着双膝笑吟吟看着罗猎,一张嘴巴却是动来动去,像是在咒骂罗猎,却又没发出声来。
“你敢骂我?”罗猎将双手伸向了艾莉丝的胳肢窝。艾莉丝受不住痒,笑个不停,但没有向后躲,反而扑向了罗猎。罗猎猝不及防,被艾莉丝扑到在地。
赵大新在一旁叱道:“你俩能不能消停会?这是在酒店大堂,注意点自己的形象!”
罗猎和艾莉丝停止了打闹,看着赵大新,异口同声道:“你装着没看到不就行了?”
环球大马戏团在洛杉矶的演出还算成功。虽然少了像赵大新罗猎表演的飞刀射飞刀这种令人叹为观止的节目,但其整体底蕴浑厚,其他的节目质量跟别家相比也颇有优势,因而,从整体上将,洛杉矶人们对环球大马戏团的认可度还是相当之高。
主办方盛情邀请环球大马戏团再加演三场,小安德森原本是拒绝的,因为从纽约出发前,这一路的日程安排都是大致确定了的,早一天或是晚一天问题倒是不大,但若是在洛杉矶多演三场,势必就会多耽搁三日,那么,很可能会影响到下一地点事先安排好的演出。
如果,小安德森坚持原来的计划,那么赵大新和罗猎也就要跟大队人马擦肩而过了。巧的是,下一站的演出场地出了点问题,主办方给小安德森发了电报,寻求能否将计划向后顺延两天的可能。
小安德森跟助理盘算了一下,洛杉矶之后是圣迭戈,而圣迭戈演出结束了,西部之旅便告一段落,接下来的东海岸巡演则是二十天之后,马戏团有着足够的时间予以调整。
于是,小安德森接受了主办方的建议,同时,罗猎赵大新二人也得到了和大队人马顺利会合的机会。
加演三场就意味着马戏团多了近三千美元的收入,这对小安德森来说绝对是件开心的事情,但小安德森却是忧心忡忡一脸愁云。
“杨森,你知道,我是多么地想给洛杉矶人们留下深刻的印象啊,只可惜,我们的节目虽然很精彩,但还没达到精彩绝伦的地步,杨森,你要知道,一个顶尖的节目对一个马戏团有多么重要,此时此刻,我是多么地想念诺力和他的大师兄啊!”
小安德森的助手杨森道:“小安德森先生,我这儿刚好有个还消息要告诉你,诺力回来了,和他的大师兄一块回来的。”
小安德森惊喜道:“真的吗?他们在哪里?快点叫他们来见我……哦,不,告诉我他们住在几号房间,我去拜访他们!”
杨森道:“对不起,小安德森先生,我们的这家酒店客房已经住满了,我给他们两个订了另一家酒店的房间。”
小安德森摊开双手,道:“哦,杨森,我想这不是问题,我要的是尽快见到他们。”
杨森做事还算周整,给赵大新罗猎订的酒店还说得过去,距离马戏团下榻的酒店也不算多远。待知晓了酒店名和房间号之后,小安德森迫不及待,直接冲出了房间门,却连大衣都忘了穿,杨森急忙抓起小安德森的大衣追了出去。
二十分钟后,小安德森敲响了赵大新罗猎的房门。
“哦,我亲爱的诺力,我终于又看到了你这张帅气的充满了朝气的脸庞。”罗猎刚打开房门,小安德森便张开了双臂。
拥抱了罗猎,小安德森走进房间,又跟赵大新握了手。
“你们两个可能已经听说了,我们还要在洛杉矶多呆几天,因为我们还有三场加演要演。哦,忘了问你们,赵先生,你们的麻烦处理完了么?说实在的,我很想助你们一臂之力,但被你俩无情的拒绝了,赵先生,诺力,你们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们吗?”小安德森说着,还真是动了情。
赵大新道:“小安德森先生,我很抱歉让你担忧了,可是,我们拒绝你是对的,你看,我们不是已经处理好麻烦并回到了大家的身边了么。”
小安德森欣慰点头,道:“是的,我很高兴能看到你们处理好麻烦并顺利归来。哦,诺力,你的感觉好一些了么?”
罗猎笑道:“小安德森先生,你想问我的应该是能不能重登舞台,对么?”
小安德森大笑道:“诺力,你总是这么直接,不过,我喜欢你的直接,是的,我最关心的便是你能不能重新站在舞台上。你知道,你跟你大师兄表演的飞刀射飞刀的节目,我只是听说,却没能亲眼所见,这是多么让人遗憾的事情啊!”
赵大新道:“对不起,小安德森先生,我想,诺力他还没有完全恢复,暂时还无法登上舞台。”
小安德森顿时显露出失望神色,但也仅是一瞬间,便重新灿烂起来:“赵先生,诺力,我恳请你们能够启动创造的思维,为我们再创造出一台精彩绝伦的节目来,你们知道,那帮人的表演形式已经固定了,实在是难以创造出新的令人眼前一亮的节目出来,而你们,总是习惯于给我惊喜。我非常需要一台精彩绝伦的节目,我太想给洛杉矶人们留下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了。”
论舞台经验,那自然是赵大新多过于罗猎,但要说创造能力,罗猎却能甩赵大新几条街。因而,听了小安德森的相求,赵大新很自觉的将目光投向了罗猎。
“这并不难,小安德森先生。”罗猎一开口,便使得小安德森欣喜若狂,他猛然握住了罗猎的双手,急切道:“我非常迫切地想听到你的下一句话。”
罗猎笑了笑,道:“我和大师兄继续表演飞刀射飞刀就是了,这台节目,我们只在纽约演出了一场,洛杉矶的人们根本没看过,肯定会被震惊到的。”
赵大新惊道:“小七,你行吗?”
罗猎道:“要是还按照以前的表演形式,我想我肯定不行,但是,大师兄,咱们可以改变一下表演形式啊,我只是不敢再用飞刀射人靶而已,又不是不敢用飞刀了。”
赵大新顿时醒悟过来。罗猎上次在舞台上晕倒,只是因为他在面对四师姐的时候,脑海中出现了幻觉,而理智又告诉自己,面前站着的是四师姐,而不是穷凶极恶的火车劫匪,因而,手中的飞刀始终不敢发出,情急之下,急火攻心,这才会晕在了台上。假若取消了飞刀射人靶这个环节,不也就避免掉了最让罗猎担心的事情了么。
“我觉得可行,七师弟,用别的形式替换掉射人靶,或许前半段会有些平淡,但最终两把飞刀在空中相撞的时刻,观众们一定会沸腾起来的。”赵大新的眼前浮现出当初在纽约表演这个节目时的场景,脸上不禁洋溢出自豪的神态。
小安德森激动道:“那真是太棒了!”激动中的小安德森不禁转身冲着助手杨森道:“你啊,做事还是有些欠考虑,第一,这个房间如此狭小,怎么能适合赵先生和诺力的创作呢?第二,彭家班其他成员跟他们两个却住在不同的酒店,这难道不会让我们的诺力分心吗?跟他们两个抓紧时间更换一间套房,另外,把彭家班的其他人都接过来,他们在酒店中所有的花费都可记在房间账上,我来支付。”
杨森耸了下肩,赔笑道:“好的,先生,我这就去办。”
罗猎急道:“小安德森先生,不用调换房间了,这样就挺好,不过,将我师兄师姐们接过来的建议,我非常赞同。”
赵大新跟道:“是啊,小安德森先生,不必多破费,你待我们已经很好了,我们理应为环球大马戏团多做些奉献才是。”
小安德森执意不肯,却将话说到了杨森身上:“你还愣着干什么呀?你的岗位职责应该是听命与我而不是他们,不对吗?”
杨森无奈背锅,尴尬一笑后,赶紧出门去调换房间。
小安德森又道:“赵先生,还有一事我希望你能重新考虑一下,我很希望在未来的五年,在环球大马戏团的演出舞台上,仍旧能看到彭家班的身影。”
赵大新歉意笑道:“我也很希望能继续为小安德森先生效劳,说实话,在环球大马戏团的这四年多时间里,我们彭家班生活的非常愉快,我们也很想继续这样的生活,可是,我们的黄金年龄已经过去了,很难再表演出高质量的节目来,最主要的,我们的师父回国,却没有了音讯,我和我的师弟师妹非常挂念,所以,我们才做出决定,等到合约期满,我们就回国寻访师父。小安德森先生,我向你承诺,如果我们能够顺利找到师父,而大家还有继续登台表演的愿望,那么,我们一定会回来找你。”
小安德森笑道:“亲爱的赵,我的大师兄,这番话,两月前我就听到了一遍,我想说的是,这两个月来,我苦思冥想,终于被我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可以以彭家班为核心组建一个中小型的马戏团,前往伟大而神秘的中国去表演,你和你的师弟师妹们可以一路表演一路寻访你们的师父,哦,上帝可以作证,我也十分想念老鬼先生,若是能早一天听到他的消息,对我来说,这绝对是喜讯。”
赵大新道:“小安德森先生,你提出来的这项新建议听上去很有吸引力,但我想,我不能武断地为我的师弟师妹们做主,我需要时间和他们进行充分商讨。”
小安德森点头应道:“是的,幸运的是,我们还有时间。”
小安德森离开后,罗猎惊喜道:“大师兄,等合约结束了,你真的要带我们回去吗?我已经快五年时间没见到爷爷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身体怎么样,该死的邮局,却总是丢失信件,我已经有半年时间没接到爷爷的来信了。”
赵大新不禁惆怅道:“那就那么容易回去呢?咱们的辫子都剪了,回去的话,恐怕会被朝廷当做逆党给抓起来砍了头呢。还有,师父在最后一封来信中叮嘱说,让我们安安心心在美利坚生活下去,不要挂念他,更不要回去找他。七师弟,说真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罗猎失望道:“你刚才跟小安德森说了那么多,我还以为是真的呢。”忽地,罗猎的双眼闪出光亮,急切道:“大师兄,我觉得小安德森的建议很不错啊,咱们打着环球大马戏团的旗号回了国,那朝廷敢不给洋人面子吗?”
赵大新道:“你还记得那铎吗?”
罗猎皱眉应道:“那五狗?大师兄你提他干啥?”
赵大新道:“他的那家班其实就是东拼西凑的一个班子,别看人数众多,但实力着实不济。而小安德森还有皇家马戏团均向他抛出橄榄枝,你知道为什么吗?”
罗猎蔑笑道:“还不因为他会吹,说他有能力为马戏团办了大清朝的通关文书。”
赵大新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那铎在咱们环球大马戏团呆了有三个月,去到皇家马戏团也有小一个月,可在这两个地方,那铎都没能办下来马戏团赴大清朝的演出文书,你可以说那铎根本没能力,只会吹牛说大话,可是,比咱们规模小了许多的马戏团却能办妥了手续,你知道这其中原因吗?”
罗猎茫然摇头,这一点,他确实不知是何原因。
赵大新接道:“大清朝早已经腐败透顶,主管办理通关手续的部门官员跟那些洋人们互相勾结,早就把这块市场给霸占了。咱们在金山演出,在洛杉矶演出,主办方负责了咱们所有的开销,还要付给马戏团三成票房的演出费。可你知道,要是赴大清演出的话,是怎样一个情况么?”
罗猎更是不知。
“所有费用马戏团自己承担,而他们却要抽三成票房的水,还要指定演出场所,演出场所的费用是一口价,先交了钱才能给你办理通关手续。这么大的风险,哪家马戏团能承担的起啊?先前赴大清朝演出的马戏团,不是个个都亏到了腰窝里去了吗?那铎吹牛说他能另辟捷径办下通关手续,不用给那帮人抽成而且可以自主联系演出场所,这才得到了小安德森先生和皇家马戏团的青睐。”
罗猎惊异叹道:“还这么复杂啊!”
赵大新笑道:“现在,你还认为小安德森先生的建议很不错吗?”
罗猎道:“身为商人,怎么样的生意都可以考虑去做,但唯独亏本的生意绝不可能去做。”
赵大新道:“所以啊,那只是小安德森的一个计策,哄着咱们先跟他续了约,然后再找出各种理由来拖延自己的承诺。”
罗猎疑道:“小安德森先生不会是那种人吧?”
赵大新哼笑道:“谁知道呢,反正师父回国之前交待我说,等五年合约满了,就带你们回金山,你那几位师兄师姐虽然不是安良堂的弟兄,但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滨哥也一定会好生照顾,咱们自己开个场子,赚多赚少不说,但大伙总是能有个安定的生活,你说对吗?”
罗猎没往自己身上想原因,只是觉得大师兄的打算还是挺有道理的,给洋人打工的滋味并不好,小安德森虽然待人和善,可制定的一整套马戏团规矩却一点也不和善。自己弄个场子演出,可能收入上比不过在环球大马戏团,但在心情上,却能得到极大的弥补。
“大师兄,你想的真周到。”罗猎由衷赞叹道。
赵大新道:“行了,肉麻的话还是少说两句吧,趁着还有些时间,你还是多琢磨琢磨咱们的节目吧,等琢磨好了,你师兄师姐们也该到了,咱们将就着做个排练,争取今晚的演出就能上节目。虽然咱们确定了要在合约期满后离开,但这半年时间,咱们还是要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地完成本职工作,不能给师父丢脸,更不能给彭家班抹黑。”
罗猎规规矩矩道:“知道了,大师兄。”
杨森办事很是利索,没过多久,便将彭家班其他几位成员接到了这边的酒店。师兄师姐们的反应倒也稀松平常,可艾莉丝却是异常兴奋,刚上了楼,人在走廊中便叫嚷开了:“诺力,诺力?你快出来看,我带了什么礼物给你。”
罗猎应声开门出来,却见到艾莉丝的手上拿了一柄飞刀。
“艾莉丝,你从哪儿弄来的飞刀呢?”罗猎不明艾莉丝用意,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艾莉丝咯咯咯笑开了,反手将飞刀扎在了自己的胸膛上,道:“这是把假飞刀,是我找人特意定做的道具飞刀。我知道,你有心理阴影,不敢用真飞刀射人靶,但用了假的飞刀,不就没关系了么?”
罗猎严肃道:“胡闹!怎么能用假飞刀糊弄观众呢?要是被观众看出来了,岂不是要毁了咱们彭家班的名声了吗?”
艾莉丝嘟囔起嘴巴来,道:“你都没有听我把话说完……哼!不跟你说话了。”
赵大新迎了上来,训斥罗猎道:“就是!人家艾莉丝还没说完你就能下定论了?你爱护彭家班名声,人家艾莉丝就不爱护了?”转而再对艾莉丝道:“艾莉丝,进屋跟大师兄说你的想法,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艾莉丝傲娇地昂着头,从罗猎面前经过,并发出重重的一声蔑哼。
“大师兄,我是这样想的……”艾莉丝嘚吧嘚吧将自己的想法细细的讲述了一遍。
赵大新不由赞道:“这个设计我觉得很不错啊!七师弟,你认为呢?”
在艾莉丝她们还没到来的时候,罗猎认真地琢磨了该如何调整节目,可想了几个方案,感觉上都有些空洞单调。若是前面的铺垫不够满意的话,那么势必会影响到最后高潮环节的舞台效果。
但艾莉丝设计出来的节目形式,即可以照顾了罗猎有可能再与舞台上发作心理阴影,又能将节目的故事性及趣味性彰显出来,跟最后的飞刀射飞刀的高潮环节还有着相辅相成的效果。
罗猎实事求是,应道:“我也觉得很不错,至少,要比我琢磨出来的好。”
“哼!你说的再怎么好听,艾莉丝也不会搭理你,这是艾莉丝想出来的节目,飞刀道具也是艾莉丝找人定做的,艾莉丝有权力拒绝诺力的出演请求。除非,诺力向艾莉丝道歉!”艾莉丝双手叉腰,神态颇为神气。
“好吧……”罗猎叹了口气,似笑非笑看着艾莉丝。就当艾莉丝包括赵大新都以为罗猎就要道歉的时候,却听到罗猎道:“我尊重你的意见,不演就不演吧!”
艾莉丝一怔,随即便翻过身扑向了罗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伸出手来去挠罗猎的胳肢窝。“你道不道歉?你投不投降?”
罗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求饶道:“我认输,我道歉……”
艾莉丝咬牙切齿道:“晚了!诺力,得罪艾莉丝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赵大新在一旁微笑着静静地看着这对小情侣在胡闹,眼神中流淌着欣喜和羡慕。相比罗猎和艾莉丝,他跟甘荷之间的爱恋可要平淡了许多。
二人终于闹够了,这才起身整理好了衣衫。赵大新吩咐道:“七师弟,去把你师兄师姐们都叫来吧,咱们按艾莉丝设计的节目走走场,若是感觉还可以,那晚上就上了这个节目。”
晚上,环球大马戏团的第一场加演,彭家班的这个取名为《决斗》的节目被当做了压轴表演。
甘莲和艾莉丝扮演了一对母女,甘莲扮演的母亲送喜欢歌舞的艾莉丝扮演的女儿乘坐火车去远方求学,却在火车上遭遇了劫匪,为了保护女儿,母亲被劫匪杀害。
这时,罗猎登场,用假飞刀将二师兄五师兄六师兄扮演的劫匪全部杀死,就当观众们以为这节目就此结束的时候,大师兄赵大新扮演的劫匪头子出场了。一上场,便露了数手飞刀绝技,寒光闪闪的真飞刀射向了艾莉丝,不过,劫匪头子并没有杀人之心,那几把飞刀贴着艾莉丝的头顶脖颈和两肋,插在了当做车厢的道具上。
赵大新的飞刀绝技自然博得了洛杉矶观众的热烈掌声,但,这并非结束,而是高潮环节刚刚来临。
罗猎重新登场,和赵大新扮演的劫匪头子展开了对决。
赵大新一把飞刀射来,罗猎回敬飞刀一把,两把刀在二人的中间想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不等观众反应过来,赵大新再射两把飞刀,罗猎毫不示弱,同样以两把飞刀相迎。
精彩的表演自然得到了人们的热烈反响,观众们经过了短暂的因震惊而产生的沉寂之后,随即爆发出了如雷一般的掌声,并陆续起立,以表达他们内心中对舞台上演员的崇高敬意。
观众席中,有一人甚为特殊。此人相貌打扮与其他洋人无异,左手拿着一顶黑色的毛毡礼帽,左臂上搭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身上穿着的西装甚为考究。和其他观众一样,这一位也站了起来,平摊左手,以右手很有节奏地拍着左手,只是,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神色却甚是复杂。
观众们的掌声经久不息,赵大新带着师弟师妹们一连谢了三次幕,观众们的掌声才渐渐稀落下来。
观众陆续退场,赵大新罗猎他们也回到后台准备卸妆,这时,小安德森激动地冲了进来。“哦,上帝啊,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我所看到的这个节目,赵,诺力,你们实在是太伟大了,这个节目绝对是环球大马戏团有史以来最为精彩的,哦,不,应该说是整个美利坚合众国所有马戏团中最为精彩的节目。”小安德森一边感慨唏嘘,一边拥抱并亲吻了每一个人。
赵大新道:“谢谢您的称赞,小安德森先生,能被你称赞为环球大马戏团最为精彩的节目之一,我感到非常荣幸。”
小安德森道:“不,不!赵,不是之一,是唯一!这档节目配得上这种称赞,我从五岁开始被父亲领入马戏这个行当,至今已有三十一年,我亲眼见证过许多伟大的表演,但能让我如此震撼且感觉不可思议的节目却少之又少,恭喜你,赵,你和你的彭家班做到了。”
罗猎卸完了妆,凑过来道:“小安德森先生,客观的说,我们表演的这档节目不过是占了一个新奇的便宜,观众们没见到过这种表演形式,更想象不到这种表演形式,所以,当他们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自然会有一种震惊甚至是震撼的感觉,但看得多了,也就那么回事了,毕竟,我们的表演内容还是单薄了一些。”
小安德森连连摆手,道:“不,不,你们东方人有句话说得好,叫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想,我应该是个内行,马戏行业中,表演飞刀节目的不在少数,不管是睁着眼还是蒙上眼,发出的飞刀射向的全都是固定靶,蒙上眼的难度虽然大了许多,但只要练得熟练,把每一个动作要领把控到丝毫不差,也就能做得到了。可是,以飞刀射移动靶,却要比蒙眼射飞刀还要难,你大师兄之前表演的飞刀射飞碗的节目就已经让我叹为观止了,但是,碗被抛向空中的速度并不快,要比你大师兄发射出来的飞刀慢多了,诺力,我不知道你是怎样做到的,但我认为,你绝对是飞刀界的天才,无人能及。”
罗猎笑道:“小安德森先生,换了别人发射飞刀,比如说你,射出来的飞刀肯定没有我大师兄快,但我却不敢保证能击落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安德森却是茫然摇头。
罗猎接着解释道:“我跟大师兄练飞刀,至今已有四年半之久,我对大师兄的出刀手法以及出刀速度是了如指掌,这才能做得到百发百中,若是换了个人,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
小安德森若有所思,道:“我懂了,这叫默契。”
赵大新道:“算是吧,小安德森先生,就像我们之间一样,也存在着默契,对么?”
三人说话,各有各的暗示。
小安德森一心想的是要跟彭家班再续五年的合约,而罗猎要表达的则是这个节目离开了大师兄就根本不行,而赵大新则用默契二字来告诫小安德森他对续约一事的态度已然明确无需多说。或许,罗猎没能听得懂那二人的话外之意,但小安德森和赵大新却是彼此相通。
“嗯,你说得对,赵,我们之间确实存在着默契。”小安德森的心思被赵大新堵上了路,虽心有不甘,却也是无可奈何。
赵大新罗猎他们卸完了妆,就要离开后台,准备回酒店休息,小安德森跟着大伙一块出了后台,因为所住的酒店不在一起,因而,出了后台之后就要上不同的车辆。
和赵大新罗猎他们分开后,小安德森刚等来了自己的车子,这时候,一个很绅士的中年男人走向了他。“抱歉,打扰您了,请问,您是小安德森先生吗?”
小安德森站住了,礼貌回道:“我是小安德森,请问您是哪位?”
那人脱掉了礼貌,微微欠身,道:“西蒙马修斯,圣约翰大教堂神父。”
美利坚是一个信奉基督教的国家,因而,神父或是牧师的社会地位非常之高。小安德森听到了对方的自我介绍,立刻毕恭毕敬地向西蒙马修斯行了礼,并道:“西蒙神父,我非常愿意为您效劳。”
西蒙神父道:“不必客气,我找你,只是想问你,表演那个飞刀节目的白人小姑娘,她叫什么名字?”
“艾莉丝?”小安德森想了下,说出了艾莉丝的全名:“艾莉丝泰格,西蒙神父,您问她的名字是……”
西蒙神父笑着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我只是看她长得很像一个老朋友的女儿,但名字并没有对上,谢谢你,小安德森先生,你的马戏团为洛杉矶人们奉献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节目,我想,洛杉矶人们会记住你们的。”
小安德森道:“谢谢,谢谢西蒙神父的称赞,更要感谢上帝的眷顾。”
西蒙神父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架,道:“愿主保佑你们。”
待小安德森离去,西蒙神父怅然若失,呢喃自语:“艾莉丝,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了,艾莉丝,你还会记得我吗?”
艾莉丝并不知晓自己在洛杉矶还有一位神父故知,事实上,她跟罗猎一样,都是第一次来到洛杉矶。洛杉矶比不上纽约的繁华,但身为西海岸第一大城市,却有着和纽约不一样的风情。
演出大获成功,艾莉丝异常兴奋,虽然节目主演是大师兄和罗猎两人,但她却是这台节目的总导演,同时又是连串了整个节目的女主角,过足了表演的瘾。“诺力,我们不要那么早回酒店可以吗?我想……嗯,我想你陪我四处逛逛,领略一下洛杉矶的夜景,好吗?”
罗猎玩心也是挺重,来一趟洛杉矶若是不能四处走走看看,似乎也颇为遗憾,于是,便把目光投向了赵大新:“大师兄,可以不?”
赵大新摇了下头,道:“天不早了,洛杉矶也不安全,还是回酒店吧,想出去玩,明天白天大师兄带你们去玩好了。”
艾莉丝嘟囔起了嘴唇,道:“大师兄,我们又不走远,再说,洛杉矶最美的还是夜景,白天要逊色了许多。”
罗猎跟道:“就是就是,大师兄,我们就在酒店周围转转,不会有问题的。”
赵大新叹了口气,道:“唉,你们啊,就是贪玩,好吧,去就去吧,但不能走远,也不能太长时间,最多一个小时。”
罗猎艾莉丝欢快地应下了。
夜渐渐深了,喧哗的洛杉矶已然宁静了下来,光怪陆离的霓虹灯陆陆续续地灭了不少,只有一行行的路灯、高楼顶上一盏盏的小灯泡星星似的闪着,像一双双窥视大地的眼睛,楼房下,一排排黑漆漆的树庄严、肃穆地站着,好像坚守职位的哨兵似的。
天空布满了一块块形状不规则的青白色的小云块,像是碎裂开来似的,每一个云块周围都散着点点蓝色,显得格外好看而深远,又带着某种不可名状的神秘。月亮显得特别的澄清明亮,在它的周围,散着一圈由橙黄到淡红的光晕,三点两点的星星散在空中,有几颗是很亮的,呆在一个地方不动的,有几颗隐在云层里,乍一看,根本看不到,眨眨眼,又看到了,再一眨眼,又不见了。
“好美啊!”艾莉丝舒展开双臂,微闭双眼,尽情地呼吸着路边散发出的隐隐花香,动情呼喊:“洛杉矶,我爱你!”
罗猎与一旁说笑道:“既然你那么喜欢洛杉矶,那不如留下来吧。”
艾莉丝转过身来,面向罗猎,正色道:“诺力,你知道吗?事实上,我的家乡并不是金山,而应该是洛杉矶。”
罗猎笑道:“这么说,你的父亲是洛杉矶人咯?对了,艾莉丝,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的父亲呢?”
艾莉丝的神色突然黯淡下来,幽幽叹道:“我并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席琳娜从来不愿意向我述说我的父亲,每当我问到她有关父亲的问题的时候,她总是避而不谈或是暗自伤心。”
罗猎不禁一怔,道:“对不起,艾莉丝,是我让你伤心了。”
艾莉丝拢了下被海风吹散的金发,恢复了开朗的笑容,道:“席琳娜答应过我,在我的婚礼上,一定会邀请我的父亲,诺力,你告诉我,我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见到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