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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立在外查了些线索,这才连夜来报,“再过几日是辛家老夫人大寿,惠妃入了冷宫辛大人遭贬职,按理来说不该大肆操办,可据卑职查探到的消息,辛家已向京中多数府上递了帖子,看样子不仅不避讳,还要广邀众人。”
  “说重点。”
  沈彻没有抬眼,对此并不感兴趣,林梦秋倒是听的走了神,被沈彻拿笔尾轻轻的拍了下手背,才委屈巴巴的将目光放回纸上。
  哼,她说要去避嫌,非说不需要,现在她想听故事,又不给她听,真是坏蛋。
  但这种官场之事,林梦秋就算听了也听不明白,渐渐的也就当成了耳旁风,认真的握着笔,按照他指点过的样子重新写了一遍,果真有了那么两分意思。
  “这事本就奇怪,卑职就顺着这个线索去查,发现辛大人的贴身侍从乔装打扮想要出城,想必是要借着操持寿宴采买的机会向外传递消息。”
  沈彻听到了想要听的,才抬了抬眼,“去查查,此人何时出的城,又要向何处传送消息。”
  “是。”
  袁立出去后,林梦秋握着笔头看他,“爷,您又要去查案了吗?”
  她已经习惯了每日都能见着沈彻的日子,他去查案便会日日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一整日都瞧不见他,担心是一点,更多是她会想他。
  林梦秋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些许不舍,让沈彻也不自觉的让软了语调。
  “府里如今也没人敢招惹你,即便我不在,也没什么好怕?”
  “妾身担心爷。”林梦秋说完,又忍不住的低声加了一句,“更想时时见着爷。”
  之前沈彻只知道她爱撒娇,却是不知她还这般的黏人,而且被她这般依赖的感觉并不让人讨厌,甚至有几分受用。
  “过来。”沈彻说这话时带了三分懒意,勾着她心甘情愿的放下戒备,朝他走去。
  林梦秋乖巧的在他面前站定,沈彻扬着唇轻笑道:“蹲下些。”
  她依旧是照着话做了,而后便感觉到额头有些温热的湿润,等反应过来时,沈彻已经退开半步,带了两分哄骗的口吻道:“我会尽量每日回来,好生养病,等案子办完了,咱们也得把账好好算一算了。”
  这样的吻让她有种好似自己也被他喜欢着的错觉,即便只是蜻蜓点水,只是浅尝即止,却比任何一次都要满足。
  整个人有种如卧云端的轻飘飘之感,幸福的好似要飞升成仙。
  林梦秋还沉浸在那个温柔又缱绻的吻里,就被沈彻这句算账给羞红了眼。
  至于要算的是什么账,她可再清楚不过了!
  *
  自第二日起,沈彻便开始早出晚归。
  辛家结党营私为的自然是二皇子,沈彻有针对性的派人盯住了安阳那边的消息,只要有人形迹可疑,便向他禀报。
  果然没过几日,袁立便查到了线索,那个乔装打扮的侍从运了车东西鬼鬼祟祟的进了城。
  “爷,看车轨痕迹,这箱内只怕是重物。”
  袁立说的保守,沈彻却已有了判断,若辛家真的想要谋逆,必定需要武器或是更危险的东西。
  好一招声东击西,故意大肆操办老夫人寿宴,引得众人去关注府上,实则将东西运入京。
  “东西到哪了。”
  “被藏在隐巷的一户民宅内,已经确定了位置,随时等爷的吩咐。”
  沈彻算了算时辰,今日来不及了,也不可操之过急,而且他还答应过有个傻子说要回去的,“明日子时动手。”
  一切部署妥当,总算到了隔日子时。
  “人在里面?”
  “卑职的人彻夜在此盯着,人和东西都没离开过。”
  沈彻点了点头,袁立便带人冲了进去。
  半刻钟后,沈彻入了院子,却见屋内倒了一地的尸首,他们早已服毒自尽没了呼吸,而所谓的箱子更是空空如也。
  不必多说也知道,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不然对方不可能提早防备。
  “爷,卑职失职,还请爷责罚。”
  沈彻沉着脸许久没有说话,过了良久,才盯着地上的尸首冷冰冰的道:“今日之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只有我带的十个亲信,个个都是与咱们出生入死过的弟兄,应当不会漏嘴。”
  沈彻面覆寒霜,静默着未动。
  袁立像是想起了什么,将脑袋垂得更低,压着嗓子道:“爷,卑职想起还有一人。”
  “说。”
  “当日说此事时,世子妃也在场。”
  第49章 遇险
  沈彻回到府内已过丑时, 屋内的灯火燃至烛心,发着微弱的橙光。
  他控制着轮椅缓慢的绕过了屏风,最后停在了床榻前, 原本古朴的木床因为睡着的人换了,不仅加上了幔帐就连锦被枕头也全都变了。
  从一成不变的黑白换成了花俏的颜色,处处都透着小女孩的心思。
  此刻床上睡卧着的人, 紧闭着双眼,睡着正熟。
  许是屋内点着香炉,屋内有些热, 她的小脸更是睡得红扑扑的,丝毫未察觉到有人靠近。
  手脚因为涂了膏药正乖乖的横在被褥外头, 白皙凝玉般的肌肤还有些许红痕,烫伤已经消的差不多了, 却还能看到点点被蚊虫咬过的红点。
  他记得上回她说过, 她很容易招蚊虫, 难怪要罩上幔帐,皮滑肉嫩, 可不就招虫子喜欢。
  沈彻静静的坐在轮椅上,一直看着她的脸,好似想要将她给看透。
  这张面皮不知到底藏着什么样的一颗心。
  在今日事发前,他甚至已经决定要相信她, 不管她是林梦媛还是林梦秋, 他都不在意。
  他会让她留在他身边, 予她欢喜予她想要的一切, 可现在全都回到了原点。
  袁立已经去查当日的那十人,而林梦秋则是交给了他。
  当初他也是如此信那人,最终得到的是这双废腿。
  这次呢, 他还能信她吗?
  当初若是早早将她了结,是否此刻便没了这么多的猜忌和不舍。
  她这双蛊惑人心的眼,这张巧舌如簧的嘴,还有这颗坚如磐石的心,不该留到现在的。
  屋内烟香缭绕,帐中人皎皎若月。
  现下还不到时候,不管是不是她,他都需要亲眼所证。沈彻收回看向她的目光,转着轮椅像未曾出现过那般悄声离去。
  而床榻上睡得正熟的林梦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呢喃着睁了睁迷离的眼,她好似看见月光下有个落寞的身影,可困意席卷着她,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她没听到院内动静,以为沈彻还没回来,就和往常一样上了药,用了早膳,等大夫来为她复诊。
  大夫仔细的查看了伤口,而后笑着起身笑着恭喜她:“世子妃恢复的很好,再修养个三四日便该好全了,只要禁着些酸辣腌制之物,日日涂抹这玉肌膏,不仅能恢复肌肤,还能更胜往昔。”
  林梦秋也忍不住的高兴起来,但凡是女子便有爱美之心,而且日日在屋内她也快被闷出病来了,能出去走走自然是好的。
  林梦秋赏了大夫荷包,红杏送着他出去抓药,又坐着看了两本账子,便带着人去了春熙堂。
  以往春熙堂总是欢声笑语不断,远远就能听见,如今陈氏被罚禁足,沈少仪夫妻皆离府,不仅整个南阳王府安静了许多,就连此处也没了欢笑。
  丫鬟打了帘子,林梦秋等进屋后才发现,沈彻居然也在,老太妃头戴抹额靠坐着,双眼混沌,面容不仅消瘦还微微泛黄,气色确是不大好。
  老太妃看到她来了,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来,看上去人也精神了些,“你们小两口是不是提前约好的?”
  林梦秋根本不知道沈彻回来了,但想着他是担心祖母所以直接过来了,没来得及告知她,也就未曾多想。
  反而是听到老太妃那句小两口有些脸红,她也觉得最近和沈彻的感情好似有些转变,既期待又甜蜜。
  她见沈彻没有反应,也就没反驳老太妃的话,只当做两人是约好了的。
  老太妃赏了坐,她就坐在沈彻的对面,体贴的关心着老太妃的身子,问她可是好些了。
  太医为老太妃诊断后的结果,沈彻谁都没有说,林梦秋自然也不知道,只当她是旧疾犯了,还说一会帮她老人家捶捶背捏捏脚。
  “是彻儿告诉你的吧,太过小题大做了,我这都是多年留下的老毛病了,能有什么事啊,休息几日就好了,哪里还需要叫太医,到时还要引的娘娘挂心。”
  老太妃嘴里嗔怪着沈彻小题大做,实际脸上的笑都藏不住,孙儿如此关心她,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林梦秋也不点破,搂着她的手臂撒娇,顺着她的话说:“您是咱们府上的主心骨,便是多小心都不为过的,便是世子不说,孙媳也是要日日过来侍奉您的。”
  “你身上的伤未好,手上的事更是忙不完,哪里需要你过来侍奉,你若真想尽孝心呀,早早的为彻儿生个孩子,让我老人家抱抱曾孙,我便高兴了。”
  林梦秋瞬间就想起了沈彻说的,等病养好了就要算账,再听到这句早日生个孩子,脸就腾的一下红了。
  嗔怪的喊了声祖母,有些羞赧的撇过脸去,连看都不敢看沈彻一眼。
  自然也错过了他眼底那化不开的深意。
  祖孙二人还在说着逗趣的话,就听沈彻淡淡的道:“让人从陈家领个人来。”
  林梦秋一下没反应过来,思绪转了转才明白。
  老太妃姓陈,当年陈蓉便是从她娘家挑的人,沈彻的意思是若觉得冷清,那就从陈家的儿孙辈里挑个人,送到老太妃跟前来伺候。
  这倒不失个好主意,老太妃这些年身子不便也没机会与娘家人往来,正好借这个机会走动走动,而且自家亲戚总是能放心些的。
  就连老太妃也顿了顿,她是确实觉得屋内太清净了,先不论陈蓉人品如何,从她嫁进府的这十几年来说,确是兢兢业业的的伺候着老太妃的起居,对她也是忠顺恭敬。
  老太妃有些犹豫,但很快的就清醒了过来,摇了摇头,“还是不了,如此兴师动众的,岂不麻烦,而且陪我这个老太妃实在是无趣,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别折腾那些孩子了。”
  沈彻负责提建议,她不愿意,他也不勉强。
  但林梦秋能感觉到老太妃的动摇,就轻声的劝慰她:“怎么会无趣呢,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可是我们的宝,若不是孙媳身上挂着事,不知多想日日陪着您呢,便是听您说说宫内的稀罕事,都觉得涨了见识。”
  老太妃让她哄得高兴,搂着她笑声不停,别说,还真被她几句话给哄得松了口。
  “好好好,你这个小鬼精灵,那便差人去问问,先相看相看,也得有合心意的人才好,若是人家不愿意可不能强迫人。”
  沈彻心不在焉的嗯了声,神色有些复杂,对面的林梦秋根本就没察觉到他不高兴,还频频向他眨眼,好似在问他,她厉不厉害。
  他明明都在心中有了主意,又总是容易被她所乱。
  她这张蛊惑人心的脸,实在是不能多看。
  两人陪着老太妃又坐了会,林梦秋明显看出她脸上露出了困意,就起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