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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她起得晚,又在小院过了一夜,早已错过了请安的时辰,梳洗打扮好便打算去春熙堂请罪。
  没想到刚要出门,就撞上了春熙堂的王妈妈。
  “老奴给世子妃问安。”
  “王妈妈不必多礼,妈妈来得巧,我正打算去春熙堂请罪,都怪我贪睡起晚了,连请安的时辰都给误了。”
  王妈妈不是因为她起晚了来兴师问罪的,而是老太妃担忧她会出事,这才让王妈妈过来瞧瞧。
  如今看见她安然无恙,王妈妈的眼睛不免亮了亮,之前可没人能在世子面前全身而退的,林梦秋是头一个。
  既然不是为了伤害折磨林梦秋,那一男一女共处一屋还能是为了做什么?
  这位新世子妃果然是特别的,王妈妈看着林梦秋的眼神越发的慈爱,老太妃怕是要得偿所愿了。
  “世子妃别急,老太妃什么都明白,她老人家是不会怪您起晚的,不仅不怪,老太妃还高兴着呢!”
  王妈妈上下的打量着林梦秋,最后落在她平坦的腰肢上,心中暗暗的想着,还是太瘦了,而后笑着道:“您好好歇着,明儿也不急着去请安。”
  林梦秋有些听不懂,为什么不仅不怪还高兴?
  虽然她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依旧笑容得体的将满脸皱纹笑成菊花样的王妈妈送出了院子。为了合礼数,还让绿拂跟着去一趟春熙堂表达她的歉意。
  等院子里的人都退下,林梦秋才带着红杏回到了西室,见四下无人,她悄悄的把红杏拉到了身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交代她。
  “红杏,你回东小院一趟,替我取样东西。”
  “就是出嫁时,喜婆偷偷塞给我的那几本画册,我压在了衣柜最底下,你去替我取来。”
  “对了,记得外头用布巾遮一遮……”
  出嫁当日红杏不在场,故而不知那是何物,便神色凝重的认真点头,匆匆出了院子。
  而窗外的阿四,脸色同样的凝重,这个世子妃果然不简单。
  第12章
  不必去春熙堂请安,也就没了心事,林梦秋吩咐完红杏,那头阿四已经带人将早膳摆好。
  “世子妃请用膳。”
  屋内寂静无声,林梦秋也放轻了手脚,简单的喝了半碗粥,就让丫鬟撤了膳桌。
  看着站在一旁的阿四忍不住的想,沈彻这么早去了何处,昨夜满身的血又是怎么回事,最重要的是,等他回来,她该如何不出错。
  如此想着,便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阿四可知,世子何时回来?”
  问完,林梦秋就觉得不好,沈彻的行踪哪里是她能打探的,但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问出这个问题是再自然不过的。
  阿四也不觉得意外,她既然有小动作,当然要关心世子何时回来。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的不耐,亏得他还以为林梦秋会有些特别,这么一看,心机反倒比之前几位还要深。
  “奴才不知,爷做事一贯随性,岂是吾等奴才能知晓的。”
  “阿四误会了,我只是想问问世子可要回来用午膳,我好提前准备,也不知世子吃食上可有偏好?”
  林梦秋说的真挚,活脱脱一个关心夫君何时归家的妻子,但越是真挚落在阿四的眼里,就越是认定她心怀鬼胎。
  “这些自有奴才安排,世子妃无需担忧。”
  建议被驳回,林梦秋便露出了一副可惜的样子,岔开了这个话题,好在没让她尴尬太久,绿拂就从春熙堂回来了。
  绿拂不仅回来,还从老太妃那带来了两本册子,一本是东小院库房的册子,一本则是人员的名册。
  “老太妃说原先东小院没当家的人,这两本东西才由她代为保管,如今都交还给主子。”
  京中这些贵女出阁前,娘家是会教如何料理庶务持家管事的,可宋氏并未单独的让人教过林梦秋,尤其是她生病之后,基本都躲在房中不见人,当然对此不甚了解。
  但好在,绿拂样样都懂,之前将东小院内外打理的精心,如今林梦秋也放心把这些交给她。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虽然绿拂是王府的丫鬟,但这几日相处下来,林梦秋能感觉到她的真心。
  而且这库房里的东西本就不属于她,这些是王府的,是沈彻的,她不过代为保管。
  反倒是绿拂面露讶异,“红杏姐姐更了解您贴身之事,可以让她收着库房钥匙,奴婢替您管着院中的下人,或者您也可以让那两个妈妈进院来管。”
  “我的嫁妆已经交给她打理了,两处容易混作一团,至于那两位妈妈,也都不如你对府内的事宜了解,我意已决,这两样便都交予你。”
  言罢,林梦秋将钥匙放进了她的掌心轻轻的合上,似乎是明了她的担忧,还在她的手背拍了拍,“只管去做,我信你。”
  绿拂脑袋嗡嗡的,她还从未被人如此全心全意的信任过,便是冲着主子的这份信任,她也会努力的做好。
  接着,绿拂就提议让林梦秋先翻阅,将来若是遗失或是坏损,也能对得上。
  合情合理,林梦秋便没有推辞,顺便也当是开开眼界。
  谁想,这一翻开她的眼睛就没合上过。
  不提那数不尽的金银玉器,光是御赐的珍品便足足写满了十几页,要知道其中随便拿出一件都够普通百姓过上一辈子了。
  真没想到,原来她的夫君还是个富可敌国的金大腿!
  林梦秋从小也算衣食无忧着长大,但也从未见过如此滔天的富贵,只觉得小心脏在怦怦跳,匆匆扫了几眼赶紧的合上了册子,还给了绿拂。
  “主子怎么不看了?”
  “字太多,有些晃眼,你先收着吧,以后得闲了再看。”
  呜呜,不是字多,是钱多晃了眼,突然收到金山银山大约就是这个感受吧,让她先冷静冷静。
  *
  没过多久,便到了晌午。
  沈彻回院子时身后跟着一队侍卫,身着劲装步伐齐整不苟言笑,手中还提着硕大的箱子,最为引人注目的是领头的侍卫手中牵着一獒犬。
  此犬足有半人高,通体漆黑,毛发又长又密,看着就像是披了一身毯子,最可怖的是它双眼如铜铃,时不时张着的大嘴里漏出锋利的牙齿。
  便是那侍卫,都被它衬的矮了三分。
  “爷,东西先放哪?”袁成上前小声的询问。
  沈彻理了理袖口的褶皱,不甚在意的道:“随便你处置,别让人这么容易找到便是。”
  袁成明显的顿了顿,世子花了半月有余才查探清楚这箱东西的下落,他还以为定是有重用,要知道这里头的东西可非同小可,到时发现箱子没了的人指不定要如何的心慌。
  但没想到世子得了它却一点都不在意,像是件玩物可随意的丢弃,那又为何要费尽心机的去取?
  袁成虽然不明白沈彻的想法,可他够听话,随即应了一声‘是’,便带着侍卫转身离开,只留下那漆黑的猛兽。
  阿四听到动静,快步从院内迎了出来,见着獒犬还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步,绕到了沈彻的另一边,“爷,您回来了。”
  沈彻俯身逗弄着眼前的凶兽,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看到阿四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今日可是安分?”
  他虽然是在笑,可眼神却冷的很。
  即便沈彻没说是谁,但阿四还是明白了,小声的禀报,从林梦秋醒来就鬼鬼祟祟的去了卧房,然后到喊了丫鬟梳洗更衣,当然也没忘记,说她吩咐红杏偷偷摸摸去拿东西的事情。
  “爷,奴才方才瞧见了,那丫头怀里踹了东西,该不会是图谋不轨吧。”
  沈彻行事乖张狠厉,偶尔陛下遇上为难的案子,便会交由他来处置,未此他在京中树敌无数,各方想要暗害他的人数不胜数。
  阿四早已习惯了这类的行刺,由他处置的刺客更是不在少数。
  “您说,她们准备了什么?”
  说到这个,沈彻就想起成亲当夜的那颗枣儿,还从未有人是他沈彻看不清的,之所以留着她还未杀,也存了几分这个心思,若是有所图,早晚会露出马脚来。
  他斜着眼轻笑了声,“看看不就知道了。”
  冷冰冰的声音里透着戾气与不屑,说话间还挑眉用手指在獒犬的下巴轻抚,“八两,你说对吧。”
  瞪着猩红眼珠子的獒犬八两,嚎叫了几声,舒服的露出了獠牙,隐约间仿佛还能看到它牙尖的生肉和血丝。
  *
  林梦秋看到红杏带着画册进来,双眼便亮了起来,偷偷看这种东西还是有些难为情的,便以看书为由,让两人都退了出去。
  布巾包的很严实,林梦秋在解的时候兴奋大于羞涩,既然她已经嫁给沈彻为妻,她得早些习惯,和夫君做这样的事情也不该害羞。
  虽然这么想,但在看见画册封面两人搂抱在一起的男女时,她的耳朵尖还是不可控的红了。
  好不容易稳住心中的羞耻,刚要打开书页,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吼。
  林梦秋冷不防一个激灵,双手下意识的就拢住布巾,将画册给遮住,无措的回头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便见一只通体漆黑的长毛凶兽出现在屏风旁,它的双目瞪得滚圆像红果,从毛发间露出的鼻头赤红发亮,瞧着体格比林梦秋还要庞大。
  方才那可怖的低吼声便是从它的齿缝间漏出来的,而此刻它的目光正锁定在林梦秋的身上。
  那目光,就像是在盯着一只猎物,并朝着它的‘猎物’一步步逼近。
  或许是眼前的人过于美味,它还咧开嘴,吐出了猩红的舌头,屋内顿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林梦秋为了偷看画册,原本就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此刻傻愣着一动不动,甚至忘了要逃。
  在庞然大物的面前,林梦秋显得尤为的娇小,她的手臂白皙纤细,只怕一口下去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八两每走一步就会晃动一下它身上的长毛,它就像是在悠闲的巡视猎物,眨眼间便到了她的身前。
  娇弱与残虐的巨大反差,带来极致的视觉冲击,就连见惯了杀戮的阿四也有些不忍。
  在八两张开大嘴超前猛扑的瞬间,阿四下意识的偏过了眼,不想直面这血腥的一幕。
  而身旁的沈彻却全程注视着,他的目光阴冷漠然,好似里面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直到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异色。
  阿四一直关注着他的神色,见此轻声道:“爷,您若是不喜,咱们可以换个方式,免得污了八两爷爷的嘴。”
  沈彻没有说话,依旧是盯着房内,阿四这才重新朝屋内看去。
  让他不敢相信的是,他想象中嗜血凶残的画面并未出现,而本该花容失色鲜血淋漓的林梦秋,正好端端的坐着。
  至于那仰着利齿的凶兽,此刻正乖顺无比的将脑袋往她膝上蹭。
  然后发出一声响亮又带着撒娇的嗷呜声。
  阿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