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姐!你多大了?难道就没有一点羞耻心?”看到山匪四哥又口出妄言,心情压抑至极的孙尚香,不由猛然转身呵斥道。
“是!是!是!姐,是这么回事儿,我们山里面对于大人物,从来都是哥啊!姐啊!一类的称呼,姐你总不能让我叫你大当家的吧?那孙府成了什么了?哈哈!”
山匪四哥的脸皮乃是连金玉栋都叹为观止的存在,听到孙尚香喝斥,却是一脸笑嘻嘻的回应道,丝毫不知道什么是羞耻感。
“有什么事?快说!”对于他这幅无赖样子,孙尚香一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总不能够真的叫刘福动手吧?
“哎!哎!姐,是这样,你看哥现在成了这副样子,一日三餐,治病花费什么事情都需要银两,而老四我这个人呢!虽然从前是一名山匪,眼下我这也回不去江岭天庭寨了,您看看我这能不能在你这某个差事,毕竟总白吃白喝不是个事儿不是?”
山匪四哥看着大小姐孙尚香一脸嘻嘻哈哈道,这番话他说的半真半假,真的那部分是因为他确实断了财路。
这些年跟着天庭寨打家劫舍,拦路抢人所得来的那些不义之财,全部存在天庭寨里面,此刻他“身死”的消息,恐怕已经传遍了天庭寨,还有他的妹妹,这些东西能不能保住尚在两可之间。
而怕刘火将报复,回不去天池寨,山匪四哥总要找一个栖身之所,眼下这个孙氏联盟商行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几天山匪四哥已经对孙尚香打探一二,得知孙府地处沧城府龙州县,距离龙兴矿区十分近,他在龙兴矿区还有一些狐朋狗友,去了以后如果混不下去,还能够投奔那些人去。
大不了咱山匪不做了,跑去做矿匪也不错,专业对口嘛!
“哼!”
可听到这句话,大小姐孙尚香却是眉头一皱,冷哼一声道:“你一个山匪,还想进我们孙府,莫不是在异想天开?”
“哈哈!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是跟哥一起落水的!现在你说我是山匪,那哥是什么人?他也是山匪吗?”
“而且你刚刚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哥是你的未婚夫,已经给了他一个身份,这么一来二去,我不就是宁阳关隘某座茶山上的公子护卫了吗?”
山匪四哥哈哈一笑,这个夯货看似愚钝,可对于刚刚那些事情其实心里面门儿清,只要这位大小姐想要保住金玉栋,那便必然会保住他,否则谎言被揭穿,自己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论到她可就难受喽。
单单是未婚夫婿与江岭山匪称兄道弟这一条就够孙尚香喝一壶的!
“你......你在威胁我?”闻言,孙尚香脸色一变,怒喝道。
“姐!你瞧瞧,你别说的这么难听嘛!我看你们孙家的营生虽然规模小了点,但也不差我这么一个闲人,再说老四也不骗你!我可是一名聚力境九重天的修行者,别看你那个贴身护卫刘福张牙舞爪的,真要动手,十个他也不好使。”
面对山匪四哥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十足滚刀肉的模样,孙尚香白色面纱后面的一口玉牙都要咬碎。
刚刚她顺势而为,让金玉栋变成了自己的未婚夫婿,这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孙府的那些人解释,并且帮助金玉栋伪造身份。
眼前的这个山匪恶霸竟然先找上门来威胁她?
“呼!”
长舒了一口气,平息一下内心的情绪,孙尚香冷声道:“好!我答应你!但这件事你要继续帮我蒙混过关,回头我会想办法伪装一下金公子的身份,到了龙州县,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栖息之地。”
说着,她深深的看着山匪四哥道:“这就算是咱们两个之间的约定,如何?”
“哈哈哈哈哈!好说!好说!不过有一点姐你可说错了!”
“嗯?怎么讲?”
“我哥啊!这算是咱们三个人之间的约定,别看我哥半死不活,万一还有意识呢?”
闻言,孙尚香不禁想起自己刚刚的“幻觉”,金玉栋曾经对她睁开了眼睛,不过转念间她又摇摇头道:“不可能,辛大夫说金公子能够活下来已经是奇迹,是绝对不可能站起来的。”
“哦!姐!你说是就是咯!”山匪四哥满脸笑容道,不过随即他好似想起了什么,不由脸色一跨,紧接着道:
“哎?姐!现在我也算是你的下属了!你看,这七彩祥凤船说大不大,但说笑也着实不算小了,你能不能给我安排一个单独的房间啊?”
“嗯?你刚刚不是还说与金公子兄弟情深,要照顾他?怎么转眼间就要离开?”听到这话,孙尚香狐疑的问道。
“哎呀!姐!你不知道,我这一睡起觉来,那鼾声震天,咬牙放屁打呼噜一样不拉下,我怕哥跟我谁在一起,会影响到他的伤势。”
“你有这么好心?”孙尚香疑惑道。
“嗨!姐!你看看你说的!这是我哥!我哪能有什么其他心思啊?”听到这话,山匪四哥老脸一红,可他浑身皮肤黝黑透亮,倒也看不出来什么一丝变化。
山匪四哥之所以急着跟孙尚香要差事,实际上醉翁之意不在酒,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打家劫舍,随遇而安,生计这种事情从来不用发愁。
这么做最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真的受不了金玉栋在没人时的王者眼神了......
只要是两个人这么单独相处的时候,金玉栋总是用一种“扒皮噬骨”的眼神等着他,搞得山匪四哥心虚不已,无论怎么说情都不好使。
你想想啊!
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内,一个躺在床上瘫痪的年轻人成天那么看着你呢!
那感觉实在太渗人了!
“好吧!你出去吧!让刘福给你安排一个房间!”孙尚香虽然不知道山匪四哥脑子里面打的什么主意,但也没有过多的进行猜想,她现在的脑子十分乱。
“哎!哎!哎!”
可听到这话,山匪四哥悄悄瞄了躺在穿上的金玉栋一眼,屁颠屁颠欢天喜地的就往外跑。
吱呀!
不过在他刚刚拉开了舱室的木门时,不禁又疑惑的转过身来:“姐!你不走么?”
“少废话!不要房间就滚回来!”
“哎!哎!哎!我要!我要!”
砰!!!
山匪四哥听到这话,急的跟什么似得,连连将舱门关上,消失不见。
“哎!”
长叹一声,孙尚香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金玉栋的床前,望着他那刚毅的脸谱稍稍有那么一丝失神。
“对不起,金公子,刚刚尚香也是逼不得已,委屈你了!”
不知为何,看着这张脸,孙尚香的思绪霎时间回到了那日在宁阳关隘秦皇商盟的交易大市场里面,她看到金玉栋带着一脸蔑视苍生的笑容,神态自若,指着一帮子混迹商海数十年的老油条侃侃而谈的样子。
那副姿态,让孙尚香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孙凉茶。
爷爷这一辈子,唯一的心愿就是想要将孙家独有的凉茶发扬光大,让孙氏凉茶走遍兰谷和宁阳两省府,甚至整个秦皇帝国和帝国以外的世界。
但创业初期为了孙家蓬勃发展,因为无钱无势无权,他逼不得已需要其他商贾势力的资助,以经营控制权的抽成卖出孙氏凉茶的股份。
虽然这样做缓解了当时的困境,也保住了孙氏凉茶的配方和招牌,但在损失凉茶获得成功以后。
这些参股的东家却成为了孙氏凉茶发展的瓶颈,那些人胸无大志,整天只想着怎么经营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丝毫没有想要继续做大孙氏凉茶这块招牌的意思。
导致这么好的东西,迟迟走不出沧城府,就连王爷爷在宁阳关隘的经营权,都是孙凉茶力排众议方才为他争取而来的。
那些人不想再开分店,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孙氏凉茶远近闻名,不少临府,甚至是宁阳省的府地都跑过来向孙氏联盟商行采购孙家茶基,回去售卖。
如果继续开放经营权,这将会影响到他们的利益。
可熟不知,只有分店越多,形成代理分销模式,孙氏凉茶才能够走出去。
为了这个经营理念,孙凉茶后半辈子一直处在与这些股东商贾争斗谈判的过程中,迟迟无果。
直到他重病临危,甚至是驾鹤西游之时,孙凉茶的心愿仍旧没有完成。
孙尚香这辈子的心愿,就是完成爷爷孙凉茶的心愿,让孙氏凉茶壮大,整整的走出兰谷省。
可惜想法是好的,孙凉茶一辈子都没有能够完成的事情,这里面哪有这么简单?
其中的利益纠缠乱到不能再乱,所有的股东商贾自持着当年孙凉茶签注的经营协议威胁孙家,如果胆敢开放更多的经营权,他们便会告官,彻底将孙家搞垮。
而眼下,孙尚香别说是去发展孙家凉茶的事业,就连她自己的位置都不保,且不说那些股份较小的小股东商贾和孙氏联盟商行的第二股东李家,龙州县各方势力大家族因为孙凉茶的死,欺她少主年幼,无一不对孙家动了心思。
甚至孙尚香听到手下心腹回禀,二爷孙乾令、三爷孙乾木、四爷孙乾青、六姑孙乾琴,除了五姑孙乾宁以外,她的这些亲人联合爷爷的那些老兄弟们,全部都在谋求孙家的产业,想要将整个孙家分崩离弃,瓜分财产。
内忧外患,孙尚香心中的苦闷无人可说。
此刻,她看着金玉栋那张正在“酣睡”的脸谱,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将自己从不摘下的面纱退去......
弯弯俏眉两头凹,有这一对儿弯眉便不难看出,孙家大小姐应当是一张笑脸,但此刻这张笑脸在“压力”的摧残下,却越发枯萎。
她的容貌虽然谈不上绝色倾城,但也别有一番韵味,即便此刻没有笑,两个酒窝仍旧淡淡的显现出来,从前她应该是一个爱笑的女子。
可令人骇然的是,一道贯穿整个左脸的伤疤却是影响了孙尚香整体的形象,将所有的美感破坏殆尽,那道伤口差不多有一指长,伤疤略微呈现一种淡淡的黑色。
在金玉栋神魂的感应下,这应当是一道箭伤,而且那箭上还淬了毒,从角度来看,这支毒箭是从下自伤留下的疤痕,想必是机关毒箭的杰作。
这种伤疤,按理说如果有高品级的丹药,在伤痕出现之时,应当是能够痊愈的,可这疤痕却偏偏留了下来。
想必是孙府的医疗手段有限吧,那黑色毒素都没有清除干净。
天下之事,无巧不成一个“聚”字,金玉栋没想到孙尚香所在的家族竟然就在龙州县,而他“无辜”惹下的敌人宁天勤却又是龙兴矿区的人。
这下倒好,还未上任典史之官位,他便在秦皇之环内惹下了这么多因果。
刘火将、帝霸天、龙兴矿区......还有车队老王更他说龙州县的复杂情况。
这点点滴滴加起来,金玉栋的心情也微微有些沉重,原本按他想,一个小小的从九品典史之职,恐怕他都不用混过三年流管大制,便能够升官调任。
不过此刻看来,这情况有点复杂啊!
远的不说,单单是刚刚宁天勤临走抛出的那个充满杀意的眼神,金玉栋便知道这小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宁天勤只是一个大家族的纨绔子弟也就罢了,可刚刚在舱室里面这么一照面儿,金玉栋发现他心思极为缜密,不像是一个小地方的人。
而且让他微微有些诧异的是,即便是此刻身前的这个孙家大小姐,虽然处世方法还有些稚嫩。
但从孙尚香之前种种“杀伐果断”的心思不难看出,她却是一块好胚子,脑子这种天赋,可不是练出来的,众生平等说得好听,可真的平等吗?
所谓天才妖孽指的就是孙尚香和宁天勤这种人,甚至那个山匪四哥看上去傻乎乎的,又十分莽撞,但那份小心思也非常人所及。
想到这里,仍旧在“装尸体”的金玉栋不禁在心中感叹道:“龙州县啊!这还是一个未开教化的小县城吗?”
“还是真的那么巧,一些出众之人恰好都被自己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