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景淑贞并不了解咱们这位善解人意、与人为善的淑妃娘娘。
对于景淑贞与木栩之间的口角,淑妃只是淡淡一笑:“天下美人千花万朵,各有风采。兴许太子就是喜欢她身上那股子清傲劲儿。”
“娘娘,您是不知道,这个木栩根本不是良配。她……”景淑贞绘声绘色地将木栩小时候如何毒害她的儿子、被将军府驱逐出门的事情给讲了。
尔后又添油加醋地把木栩将岳小琬推下城楼的事情给讲了。
末了,她还嫌不够尽兴,搬出《三从四德》《女戒》……将木栩狠狠地数落了一番。提起她还去什么怕郎猜之类的地方游玩,更加一脸不屑。
而淑妃只是默默地听着,非常平静,不见喜怒。
后宫分为三个党派。靠着权势地位和娘家力量而屹立不倒的的权派——当家人自然是皇后;靠着争宠夺爱而红极一时的宠派——当家人是贵妃;还有就是自立自强、从不拉帮结派的闲散清流派——当家人就是淑妃。
淑妃在整个后宫都是清心寡欲的典范,也最不喜欢参与那些争宠夺爱、欺压弱小的事。她对于景淑贞这种态度与言辞,并无好感,但也没有表露。
可是,岳小琬却是个聪明人。
她款款地走出来,朝着淑妃盈盈一拜:“娘娘,娘亲……太子歇下了,小琬便退下了。娘娘与娘亲在聊什么?”
“自然是说那个可恶的木栩了。”
“娘,姐姐她幼时丧母,已经够可怜了,您就别再编排她了。”
“我哪里是编排她,我是实话实说!”
“娘!”岳小琬撒娇般地摇了摇景淑贞的衣袖。
“好好好,娘不说就是了。你呀,就是太善良,听不得这些话。”景淑贞一脸无奈。她宠女儿是认真的,也不惜用自己的恶毒泼辣才衬托女儿的温柔贤惠。
而淑妃就默默地看着她们做戏,末了,才淡淡一笑:“宫禁时间快到了,岳夫人与岳小姐该启程回府了。不然,误了时辰就麻烦了。”
“是,多谢娘娘提醒。”岳小琬挽着景淑贞,温顺地退下了。
淑妃却没有立即离开东宫,而是在偏殿等着,差人去传了木栩前来。她有些话,想跟木栩单独谈谈。
木栩见人都离开了太子寝宫,就溜到了内室,但见林瀚琛睡着了,她也没有打扰。乖乖地在一旁守着,看着闲书。
淑妃的贴身宫女来传召她,她并不意外,静悄悄地去了偏殿。
淑妃坐在主座上,眉目和善,气质出尘。她没有皇后的严肃威仪、威武霸气,也没有贵妃的珠光宝气、傲慢嚣张,但是任谁都不敢低看一眼。毕竟淑妃也是后宫之中,三分天下的霸主之一。
“木栩拜见淑妃娘娘。”木栩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单是礼节上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她的宫廷规矩是学得很好的。
“小木,本宫一直都觉得你是个激灵的孩子。”淑妃的笑意深深,眸光却不见笑意。
打哑谜是很浪费时间的。
木栩直言不讳:“娘娘贵人事忙,有话不妨直说。”
“呵呵,其实本宫不找你,你也知道本宫想说什么!”淑妃忽然起身,站到了木栩身前,略微低眸,隐含警告,“太子这个年龄,宫中有个把侍妾,很是正常。但是太子妃的挑选,便是将来国母的选择,关系国运,必须慎之又慎。岳家小姐是最佳选择,太后和皇上也都中意。”
即便有人挖出了木栩是岳若珝、是真正的正房嫡出大小姐的真相,也没人会承认她的身份。毕竟一个因为谋害庶弟从族谱除名的野丫头,连岳家都不认,其他人更加不可能干涉。
皇室只会认可岳小琬才是岳家小姐,也只有立岳小琬为太子妃,才能得到岳家全心全意的支持。
“娘娘所言,木栩深以为然,多谢娘娘提点。请娘娘放心,木栩有自知之明。”木栩乖顺地点头称是。
虽然淑妃不是林瀚琛的亲娘,但是当年淑妃和他的母后二人情同姐妹,再者淑妃一直对他照拂有加,形同养母。
林瀚琛尊敬的人,木栩也是尊敬的。
“你明白就好,本宫晓得你是聪明人,不然也不能混迹东宫而如鱼得水了。”淑妃露出了真诚的笑意,“你只需知道,对于皇室而言,正宫威风八面可能是空架子,宠妃耀眼夺目也许是表面风光,但是真正最为得益的人,却未必是她们。本宫相信你懂得取舍,能选出一条最适合自己的路。”
木栩原本只是林瀚琛身边一个普通的随侍,淑妃根本不会过问。即便偶有听闻木栩极可能是林瀚琛的女人,她也睁一眼闭一只眼。哪个皇孙贵族不风流?若是林瀚琛真心喜欢,养在身边也没什么大碍。
但是如果木栩想要出位,淑妃就不得不为林瀚琛的前途考虑了。按捺木栩的野心,让她学自己一样明哲保身,是最好不过的。
只要有林瀚琛宠着,木栩即便没有名分,日子也一样好过。眼下的后宫便是如此,皇后威震后宫而大家只是表满臣服、贵妃风头正盛却也是活靶子……真正过得洒脱自在的人,是淑妃;而皇上有意保护的人,也是淑妃。
淑妃是个聪明人,她希望木栩也是个聪明人。她相信,她的一席话,一定可能点醒木栩。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木栩拜服,表面受教。但是她却深深地知道,她和淑妃终究不是一类人。
淑妃离开后,木栩又守在了林瀚琛的身边。她看着他,眼睛里除了浓烈的爱意之外,还有更复杂的成分,占有欲、野心……
就这样妥协,她不会甘心。
她要的不仅仅是宠爱,她也要名正言顺的地位,更加要他一颗赤诚的忠心。她要他属于她一个人,她还要与他并肩而行。
她的妄想,或许是天下女人的妄想。如果说出去,一定会被世人嘲笑。这无异于某个妃子不识好歹地宣称“本宫要让皇上散尽六宫,独宠我一人”一般疯魔可笑。
可是,如果不试一试,一定会悔恨终生!而且没有努力过,又怎么知道结果呢?
“御郎……”木栩挨着林瀚琛歇下了。他的床很宽,她缩在他身边,显得只是小小的一团。
这在以往,只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了。林瀚琛偶尔也会弄些不可告人的暗伤,都是木栩从旁照料。眼下,也不例外。
只是今晚,有一段小插曲。
三更时分,烛火忽闪,一道黑影落在了帘幕后面。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