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她一个人在林家,他不放心,昨日便与她商量过此事。
“也不知道谁更爱操心。”她不满反驳。
把东西收拾妥当,紫葵已经把早饭摆好,请两人去用饭。
刚成亲,就要分开,即便时间短,两人还是难舍难分的。用过饭一路送他到考场,苏眉在他下车前扯扯他袖子道:“你不要紧张,中不中都没有关系,你岳父不会嫌弃你。”
林以安乐了,凤眸微闪,低头去轻咬她耳垂:“那我会嫌弃自己,我还得给我妻子挣诰命呢。”
她最敏感的地方就是耳朵,连腰眼都酥了,倚着他肩头红了脸。
这人都要去考试了,还这般调戏人。
林以安最终还在她唇上偷了香才下的车,苏眉撩起帘子,在缝隙里见他排在队列里。
再多人的,他在里头也是出彩的,让人一眼便能看到他的身影,不由自主被他吸引得挪不开视线。
苏眉一直等他进了考场,才收回目光,忽然觉得耳朵不太对劲。
她抬手一摸,发现她的耳铛不见了。
那还是她很喜欢的耳铛,她低头找,发现没有,捏着空空的耳垂正想是什么时候丢的,下刻心脏忽地一跳。
刚才他咬了一口,难道……被他叼走了?!
他带着女子的物件进考场,被人搜查的时候见到,不难为情吗?!
苏眉想想那个场面都要臊得慌,却又忍不住发笑。
又不是属狗的,叼她耳铛干嘛,每回都是耳铛,上次她想偷偷溜走,他也是摘了她耳坠子。
什么癖好。
耳铛确实是林以安拿走了,检查的时候,还被衙吏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了几遍。他大大方方的,娶了亲的人,随身带着妻子的东西不是很正常?
**
苏眉不想让林以安在考试时还得担忧自己,很听话地回侯府小住几日,准备等到他第一轮结束去接人再回林家。
可林家里有人故意不让她如愿,她才在半路,就被嘉禧公主派来的人拦住,说嘉禧公主病了让她回去侍疾。
石头一脸紧张盯着站在马车边禀报的人,三爷吩咐他,不管林家谁寻过来,都不能叫太太回去。
他勒紧缰绳,朝边上的护卫示意一眼,准备直接离开。
马车里的苏眉在此时却扬声说了句好。
“太太!”石头忙回身,要跟她说不可。
苏眉冷静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夫君在考场,嫡母病了,自当是我去照顾的。”
不然嘉禧公主要那此事来做文章,告言官那里去,林以安就得被批不孝。
他还没有入仕,如今是要紧的时候,她去就是了。
石头听懂了她的意思,一张脸铁青,最终还是只能回林家去。
马车刚到垂花门,苏眉已经从帘子缝隙见到‘迎’她的人。
齐刷刷站了一排婆子,还真是隆重。
她下马车来,那些婆子皮笑肉不笑就跟到她身后,大有她不往嘉禧公主那边去,就要绑人的冲动。
她在心里翻了厌恶的白眼。
嘉禧公主真是够小心眼的,还小家子气,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欺负庶子媳妇,简直叫人不耻。
她沉默着朝上房去,刚进院子,身后的院门就被关上了,连紫葵都被婆子直接拦住不让再跟。
苏眉看着这些,倒不害怕,她知道嘉禧公主不敢伤她,顶多就是恫吓她。
她朝紫葵投去安抚的目光,跟着已经在边上催促的婆子往里走。
走过明间再到内室,嘉禧公主正坐在临窗的炕上,手里在盘弄着一串佛珠,听到脚步声抬头朝她看去。
苏眉任她打量,没有怕怯的意思。
嘉禧公主视线扫过她精致的眉眼,倒是第一回 见如此她如此安静,想起皇帝跟他说,忠义侯说他那女儿时疯时好,看来还真是……
“扶三太太好好去休息,三太太要吃什么,用什么,都得安排好。”
嘉禧公主收回视线,转着佛珠,冷淡地吩咐了一句。
苏眉闻言心里暗道奇怪。
嘉禧公主居然没有难为她,还要好吃好喝伺候着?
不过这个休息,是把她软禁在上房了。
在林以安考试的时候把她软禁,是想拿她威胁?
婆子当即就要去把她拉下去,她猛地甩手,将人推开,把婆子推得退了几步跌倒。
嘉禧公主见她反抗,抬起冷冰冰的一张脸:“苏眉,我知道你父亲立了大功,但他已经远离京城,你还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大可试试,又来软禁我那一套?”苏眉嘲弄地笑了笑,“只要我一刻钟没从这儿出去,苏家护卫就直接烧了你这卫国公府,你也可以去试试参我夫君一本,你猜我又会怎么做?”
嘉禧公主闻言脸色变了变,苏眉干过什么,她记得很清楚,说是忌惮,倒不如说是怕。
苏眉疯起来的时候,真的什么都敢。
可这是她唯一能拿捏林以安的机会了!
嘉禧公主心一横,人在她手,她就不信苏家护卫敢动手!
“来人!”
“祖母。”
嘉禧公主声音刚想用强势的手段留住苏眉,林恒礼的声音传来,她扭头一看,发现长孙就站在落地罩后。
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
“你怎么过来了?!”嘉禧公主皱眉。
林恒礼缓步上前,经过苏眉的时候脚步还停顿了一下,用余光瞄了她一眼才再往前走。
他朝嘉禧公主一礼,直言道:“祖母不必如此,让她回去吧。”
自打他出声,苏眉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闻言倒是瞧了他一眼。
“恒礼,此事你不用管。”
“祖母,孙儿没有求过您什么,这回就当孙儿求您,让她回去吧。”
林恒礼说着居然还撩起袍子跪倒。
将苏眉留下实在没有意义,当然,他也还有私心。
他是在苏眉说那句‘又来软禁我那一套’时到的,这句话让他想起了前世她被软禁在小院里的一幕幕,虽然如今两人身份不同了,可事情还是如此相似,而且那个又字让他有所疑虑。
他回想过先前种种,特别是苏眉一开始算计他去见苏沁的事,那个时候的她,绝对不会知道苏沁与自己有来往,除非……
“恒礼,你怎么能为了这样的事跪下!”嘉禧公主震惊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快起来,你别犯糊涂!”
“祖母,要对付林以安多的是法子,何必折腾她,得不偿失。”
林恒礼没动,是难得的坚决,嘉禧公主有些生气,盯着长孙许久没有说话,目光是审视也是探究。
“罢了。”
良久,嘉禧公主疲惫地抬手挥了挥:“带她出去。”
长孙第一次开口,自己怎么样也不能拂了他的面子。
苏眉走得亦潇洒,扭头便丢下那对恶心人的祖孙,带上紫葵离开。很快,她就发现身后有脚步声,紫葵也有所察觉,拉着她就要跑。
哪知她停下不说,还转身去看。
林恒礼就跟着她们身后,见她转身时,还朝她笑,随后快步走上前:“三妹妹。”
三妹妹,这对苏眉来说是久违的称呼,而且他还喊得亲热……与前世他在自己跟前装模作样时的语气同出一辙!
苏眉闭了闭眼,明白林恒礼知道自己与他一样,都是重新回来的人。
其实她早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要是前世那个林恒礼,很快就会发现她今世的不对,从算计苏沁和林恒礼的时候,她其实就暴露了。
“世孙还是住口的好,乱了辈分,那就是乱了礼法。”她冷漠地回了一句,扭头就要走。
嘉禧公主让人当街说病了,她不回来一趟对林以安不利,但她是知道自己能脱身才会大胆走这一趟,所以她回来过就行了,没有心情应付林恒礼。
“三妹妹就那么确定三叔父会赢?”林恒礼安安静静站在原处,不阻拦她离开,可他的话让她不得不又停下。
如若林恒礼不是前世那个,苏眉绝对不担心,可如今这个人……是与她一样知后事的人。甚至比她知道得更多,关于朝堂的,关于太子和林以安的。
她冷不丁打了个颤,下刻抿了唇,朝他招了招手。
那招手的动作,逗猫喊狗似的,林恒礼却在是笑了,迈开步子朝她走去。
哪知他走到她跟前,她抬着的手狠狠就朝他脸扇了下去。
啪地一声,林恒礼被打偏了头,他脸颊火辣辣地作疼,紫葵吓得忙上前把还站得很近的苏眉给拉这往后退了几步。生怕林恒礼要还手。
挨了一巴掌,林恒礼不但不怒,甚至还低低笑了声,用手指揩去嘴角的血迹还是朝她笑:“三妹妹解不解气,若不解气,想要再打几回都可以。”
不怒反笑的林恒礼是让人毛骨悚然的,苏眉眯了眼,倒是不怕,只觉得恶心。
那个最让她恶心的人回来了!
想起前世种种,她火气蹭蹭地往上冒,扭头走得飞快。
林恒礼现在就是只疯狗,她可不想多跟畜生废口舌!
她很快就走得不见人影,林恒礼倒也没追,甚至心情还挺不错。
她果然也回来了,她还是那个苏眉,这就是让他值得高兴的事,唯独林以安比较棘手……可也就只是棘手而已,林以安这一世,恐怕不能那么风光了。
林恒礼吐出嘴里的血,取出帕子按了按唇角,转身离开林家往豫王府去。
他已经知道太子和林以安要做什么,设了什么局,而且这个时候,正是他们动手的时候。林以安在考场里,外头的消息都传不进去,正是破局好时机。
苏眉在重新登上马车的时候,手还在抖,气的。
紫葵让石头赶紧离开,然后坐到她身边,捧了她手看:“姑娘疼不疼,方才吓死奴婢了。”
“我也吓死了!”苏眉忽地往她身上一倒,语气却带着不可抑制兴奋,“我刚才差点没忍住要说露馅,你说他是不是已经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