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之前我们已经联络好了md那边的相关人员,他们将会在明天抵达京城来部里。”马应生的语气变得有些纠结:“因为你这套最新版的《单体液压支护顶板法方案说明》今天才到我们手中,所以即便我们认为你这套方案有优势,却无法通知md那边取消行程,毕竟现在已经京城时间下午五点了,他们应该已经从md加利福利亚出发了……”
“您的意思难道是……最后部里还是选择md的自动钻爆系统方案?”听到这儿钟白心里一沉,反问道。
“我不敢说100%肯定,但采用自动钻爆系统方案的可能性非常大。”马应生说到这里,语气忽然流露出有点沮丧的味道:“明天我们规划司将会同md相关人员一起召开方案通气会议,同时邀请了国家工业研究院的一名副教授参与现场沟通,你这套方案在会上大概率不会提出……钟白,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
我特么都已经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这一步,现在突然告诉我,因为md那边派了人来,所以我这个方案连会都不能上?
槽!
钟白忍不住在心里骂娘了!
这不就等于自己之前一个月的所有心血,全都化为乌有了吗?!
但钟白还没有放弃!
他立刻开口质问道:“马司长,就算部里更倾向于使用md的自动钻爆系统,但好歹也要给咱们国产方案一个发声的机会吧?毕竟这一次采购的企业是在咱们华国,在咱们天河省呐!又不是md的企业采购,凭什么只给他们机会不给自己一个机会?”
“还有您别忘了,如果不让单体液压支护顶板法方案进入会议,外事部那边的函件又该如何回复?这总得给个露脸的机会吧?”钟白强调道:“我不知道明天参加会议的领导有哪些,哪怕是最后清楚明白的告诉我选不上这套方案的理由,我也能接受。但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给我一次完整解释方案的机会!”
听上去钟白的前半句话在提醒,其实也是他给马应生施加压力的一种特殊技巧——现在选方案这事儿已经不仅仅是工业部一家的事情了,还牵涉到外事部门,那边终归是要有说法的,不能装作看不见,否则后面应对起来要扯不少的皮!
后半句话,与其说在马应生看来是钟白作为一个倔强年轻人最后的坚持,不如说钟白是在争取一个扭转乾坤的机会!
没错,钟白特意在问句中强调了“明天参加会议的领导有哪些”,因为他很明显的从刚才的话里听出来,马应生其实并非是那位具有拍板权的领导,真正能敲定此事的肯定另有其人。
而不管那什么md的人员在不在场,又或是有什么国家工业研究院的副教授作为专业人士在场,钟白都坚信无论从哪个方面自己的方案都是吊打那个自动钻爆系统的,只要给点阳光,他就绝对有机会灿烂!
他现在要求的,仅仅是一个公平对决的机会而已!
因为,他钟白可没有随随便便跪倒在md人面前的软骨病!
反正自己都一路一个人从和源到天都、再到乌克兰的哈尔科夫、顿涅茨克,最后一路扛到了京城,面对着这最后的机会……
我不会轻言放弃!
“那……行,你在这儿等着,我去请示一下齐司长你明天能不能参会。”马应生察觉到了钟白话里的决绝之意,皱眉出去了。
大约十多分钟后,马应生才返回了办公室,郑重的对钟白说道:“齐司长同意你列席参会,但因为会议议程早就已经商定好了,到时候如果有多余的时间,可以临时安排你出来就单体液压支护顶板法方案给大家做介绍发言。至于最后的结果,我无法给你任何保证。”
马应生口中的齐司长,就是工业部规划司的一把手,司长齐修。
齐修才是这一次有最后方案决定权的领导,而不是马应生。
话已至此,钟白知道自己再缠着对方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便点点头道:“谢谢马司长,那我现在就回招待所去准备相关资料。”
目送钟白匆匆离开办公室,马应生心里倒是有一种百感交集的感觉。
和钟白相处的几乎大半天时间里,若是抛开自己在这件事里的身份,他倒是蛮欣赏钟白的风格。
初生牛犊不怕虎,敢说敢做敢为人先,又在专业方面的确有其过人之处,不得不说这小子绝对是个好苗子,颇有自己当年那股拼劲儿。
但马应生同时又有些惋惜,在它看来很明显钟白还没有经历过体制的打磨,且不说他这种通过孙光石私人介绍突然跑到自己办公室来进谏,就说之前种种具体操作,包括陪同白峰贸易公司总经理余东峰一起前往广府捐赠这一系列的事情,其实都是擦边球,风险很大。
但凡胸怀广大的领导,往往都有一颗爱才之心,马应生也不例外。
若这是一个不够优秀的年轻干部做出来的,马应生甚至都懒得多关注一眼。
但偏偏又是钟白这个半年前才搞出全国工业口第一个外国注册个人专利、现在又鼓捣出一个听上去是外国注册公司专利其实就是他一个人想出来的点子这种事儿,马应生是真怕钟白到时候又作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耽误了这个年轻人自身的大好前途啊!
想到这儿,马应生拿起了自己桌上的电话,响过几声接通之后便冲着话筒说道:“老孙啊,我应生。你推荐这个年轻人,还真是个刺儿头,没有一件事是按照规矩来的呐……”
电话那头的孙光石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笑道:“呵呵,这小子又闯什么祸了?”
“钟白今天……”马应生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这位老朋友细说一遍之后,才有点担心的说道:“我现在是怕这小子明天在会议上又有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情况,你也知道,齐司长的脾气可和你我不一样,他可是一个非常注重规矩的人,我是怕这小子……”
“怕啥?”孙光石显然听出了马应生话里也有了爱才之意,道:“这小子若是怕事儿,那恐怕现在还老老实实在山平县化肥厂当个一般干部呢!看着吧,直觉告诉我,说不定这事儿还真能让他翻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