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凝视着她这半眯的眼,不知在想什么,但他竟然在脑子里浮现出了狐狸算计的模样。
王妃像狐狸?
他怕是老眼昏花了吧。
云轻歌用过早膳便出门去了,故意没有将吉祥带出门。
换好“吴大夫”的装束入了昨日的酒楼,循着昨日的雅间,她一推门就看见了还倒在榻上的风涯。
当然,屋中还多了一抹玄衣的颀长男人。
鬼帝也在。
听见了门边的动静,站在贵妃榻边的玄袍男人转过身来,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门边的“吴大夫”。
四目相对。
云轻歌好一会儿才扯了扯唇角说:“鬼帝大人,我今日是来与风公子谈生意的。”
“生意?”男人那双好看的剑眉一挑,似是对她嘴里的“生意”格外感兴趣。
云轻歌知道,跟风涯说和跟鬼帝说,都是一样的。
只是,这男人的慑人气场实在太强大,每次在他的凛冽视线下她都觉得自己无处遁形似的。
“嗯,就是,风公子昨日答应我,会将旗下一店铺租给我,让我开医馆与药铺。之后这赚到的钱,可以与你们五五分。”
男人如玉的俊容上多了一分兴致,他一撩衣摆在贵妃榻边坐下。
“嗯,你说说。”
云轻歌暗暗抹汗。
这位大爷,虽然撩个衣摆的动作都格外优雅帅气,可她实在没什么心情去欣赏这当前帅哥。
跟鬼帝谈,她其实有些不太愿意。
比起这男人,风涯显然更好说话。
“呃,我说完了,这是风公子昨日答应之事,您……不会反悔吧?”
“他既已答应了,你还来做什么?”
云轻歌此时此刻很想给这位大爷一个白眼,于是乎,她将一张凳子拉开,也坐下来。
“鬼帝大人,风公子让我今日过来与他签契约。”
这契约,必然也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
“嗯。”奈何,他大爷只是非常漠然说了一个字。
很好,很成功地把天聊死了!
云轻歌在袖袍里捏了捏拳头,好一会儿只能皮笑肉不笑地问:“那……契约……”
话还未说话,就见眼前这玄衣的男人忽然拎起了还在软榻上睡得不省人事的风涯扔下了榻。
动作一气呵成,却又略显粗鲁。
被扔下软榻的风涯如同大梦初醒似的爬了起来,满脸都写着茫然,四处打望了一番,最后落在了云轻歌这满是络腮胡子的脸上。
“丝,脑袋疼。”他揉了揉自己摔疼的后脑勺,格外不满。
云轻歌:“……”
她亲眼看见了这位仁兄是如何被鬼帝粗暴扔下榻的,真是个可怜娃儿。
“我怎么睡地上了?”风涯还在神游天外,等他回神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这冰凉的地板上,而他原本靠睡着的软榻上已经端坐着一身玄衣锦袍的男人。
他看了一眼夜非墨,“你!”
“你有客人。”在他要骂人之前,夜非墨面无表情地先他一步提醒他。
风涯气得肝疼肺疼胃疼,他知道自己肯定被这无良的男人扔下来的,转头一看,见是吴大夫,便道:“吴大夫,有事?”
那一副好像失忆的模样,也把云轻歌给气得同样心肝脾胃肾疼!
她努力抑制着也想把他扔下楼的冲动,微笑着说:“风公子贵人多忘事,昨日您说开店的契约之事,今日让我来跟您签契约。”
鬼帝在一侧也不说话。
反倒是让她摸不准这鬼帝心底到底是不是愿意把店铺给她开医馆?
风涯艰难地自地面上爬起身,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自己绯衣上的灰尘,“原来如此。”
顿了顿,他侧头看了一眼鬼帝。
“你在这儿,为何不直接跟人家吴大夫签契约?”还把他扔下榻!扰人清梦!
某男板着脸说:“是你答应,不是本尊答应。”
听他这口气,云轻歌心咯噔了一下。
他大爷是不是心底不愿意给她开医馆?
“嘁!”风涯冷嗤了一声,起身走出去吩咐自己的下属去拟一份契约书来。
从他这随意的姿态和模样,云轻歌可以确定这家酒楼也是他们的。
不过一会儿,契约书送来了。
云轻歌刚要去接,一阵吸力先她一步将契约书给吸走了,她循着那飞走的契约书,便瞧见纸张稳稳落在了鬼帝的手中。
她抿唇,心有不快。
可现在既然已经选择了跟他们合作,她也不能再说什么反悔之事。
更何况,鬼帝和夜非墨还是好友。
“再加一条。”夜非墨忽然说。
风涯诧异凑过来,问:“加什么?”
“倘若一月之内无法将店铺租金还清,本尊有权收回店铺,也有权让对方双倍赔付。”
“噗!”果然是个吸血的商人,毫不客气。
云轻歌瞪着男人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俊脸,好一会儿才道:“鬼帝大人,您这未免有些过分了。”
“过分?”他冷峭地勾起唇角,绯薄的唇角弧度恰到好处,“本尊不是做好事的,你可以另寻他人租铺面。”
寻他人租商铺?整个帝都里空闲的店铺大部分都在他们手中,她去哪儿寻他人。
更何况,她只是租,又不是买。
租金应该不贵吧?
“鬼帝大人这话说的,不就是租金,又不是赔付不起。”她说罢,走上前,劈手抢过还在男人手中的契约书。
上面写着租金每月“二两”银子,很便宜。
“那我也要加一条,如若一个月后,我能给你们赚到租金两倍的钱,我就用这钱买下这家空店铺,如何?”
“好。”男人坦然接受了。
对这位满脸络腮胡子又偏生长得矮小的大夫,他总觉得有些熟悉。
熟悉感来自何处?
想不明白。
风涯看了看左手边的云轻歌,再看了看右手边的夜非墨,好一会儿才出声:“喂,你们二位就不问问我?”
“问你做什么?”夜非墨斜他一眼。
“那吴大夫,你上回说可以给靖王解毒,这腿疾呢?”风涯被他瞪了一眼,暗自切了一声,凑到了云轻歌的身边。
她正在仔仔细细地读着契约书,只要上面的内容足够满意,她就可以签字走人。
凝视着这契约书许久,忽然风涯这满身染了脂粉味的男人凑过来,令她打了一个喷嚏。
结果,喷嚏的唾沫星子全飞在了契约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