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湛清抱着厉念，看向站在前面的一脸惊慌的女人。
他微微眯起眼睛，嗓音低沉：“好久不见。”
关明欣身子抖了抖。
这大热天的，她竟然感觉到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站在大街上，头顶着大太阳，显然不是久别算账的好地点。所以，关明欣和厉念被带到了一家室内甜品店。
厉念面前摆着大大一碗冰淇淋，造型鲜艳可爱，她脸上是大大的笑容，直接抱住厉湛清亲了一口脸颊：“谢谢爸爸叔叔！”
因为要厉湛清做自己的爸爸，但是还没有得到回复，所以她自动自觉称呼对方是“爸爸叔叔”。
对于这个称呼，厉湛清好笑却没说什么，关明欣则是一脸的黑线，但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纠正，只能假装没听见。
厉湛清揉了揉厉念的脑袋，看着她埋着小脸和冰淇淋奋战，他才把目光转移到关明欣的身上。
这秋后算账的眼神太明显了，关明欣瞬间腰杆挺直，坐姿比三好学生还要端正。
“她很活泼热情。”厉湛清开口，第一句话却不是算账质问，反倒是关于厉念。
关明欣一愣，跟着莫名尴尬：“这，也不是，就是，还，还好吧……”
不怪她吞吞吐吐的，实在是厉念的“活泼热情”的评价有些名不符其实。事实上，刚刚看到厉念对厉湛清的热情，她也被吓了一大跳。
厉念虽然说不上内向，但是也没有外向到这么主动的地步。她对人一向是慢热，而且相当的敏感，就说唐以皓，讨好了厉念五年，厉念看到他还是拔腿就跑，别说是主动亲吻，就是抱一下都不行。
难道，真的是父女连心？
关明欣垂下了眼皮。
厉湛清看她这心虚的样子，抿了抿唇。
“你上次说，她不是我的孩子。”厉湛清慢吞吞开口：“可是现在，她姓厉，不姓唐。”
关明欣：“……”
她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厉湛清了，所以才留了个念想，给厉念取这个名字。但是谁知道，他们竟然还有再次见面的机会！
厉念，厉念……
这名字一听就知道什么心思，实在是太羞耻了。
关明欣羞耻得脚指头都恨不得蜷缩起来，脑袋更是差点没有埋到桌子的下面去。
厉湛清看着她这么模样，眼底竟然露出了笑意。
他原本想着，多年后再次见面会是什么模样。他设想了很多种情况，可是绝对没有这一种。
没有这么的，惊喜交加。
从历年的眉头，他就可以百分百确认这是自己的孩子。更让他惊喜的，是厉念的名字。
“她是我的孩子，对不对？”他压低了声音，又问了一句。
关明欣很想要摇头，但是这么明显的眉眼她的否认都显得很无力。可是，难道她要承认吗？
如果厉湛清要把孩子带走，她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一片惊慌，忙抬起头。
“她不……”关明欣到嘴的否认一下子停住，怔怔地看着厉湛清的眼睛。
男人的眼睛很漂亮，她一直都是知道的，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了。那双眼黑黑沉沉的，深邃澄澈。
现在那双眼睛里，她看到了小心翼翼的恳求。
是的，小心翼翼。好似下一秒久能被轻而易举击碎的水晶，这样的眼神，本不应该存在这样一双眼睛里面。
关明欣忽然觉得，她如果现在摇头否认，就是亲手摔碎了那晶莹剔透的水晶。
她想到了很多，想到厉湛清小心翼翼地照顾她的孕期，想到他为孩子准备的好几衣柜的衣物，想到那一道道他亲手做出来的营养餐……
“她是。”关明欣艰涩开口，几乎是破罐子破摔了。
只是一个眼神的接触，她却已经溃败如山倒。
厉湛清的眼神猛地一亮，眼底好似万花同时竞争开放，绚烂如璀璨星辰。
关明欣想，即便是后面有再多的麻烦，那也值了。
“厉念……”厉湛清呢喃着这个名字：“很好听。”
关明欣：“……”
能不能不要提这一茬？
“我说这个名字是随便用抓阄抓出来的，你信吗？”关明欣垂死挣扎：“你不要想太多，这名字真没其他的意思，真的，我就是随便取的……”
为什么，她有种越解释越黑的感觉？
关明欣瞬间觉得生无可恋。
厉湛清眼神幽幽，语气更是幽幽：“哦。”
关明欣想摔勺子，最后还是挖了一大勺冰淇淋狠狠地塞进嘴巴。她低着头，再也没看厉湛清，而是发泄似的拼命吃冰淇淋。
厉湛清也不再说话，而是小口小口喝着杯里的黑咖啡。纯粹的黑咖啡很苦涩，他却在里面吃到了满嘴甜。
一个小时后，三人才出了甜品店。
“谢谢，我们现在要回去了。”关明欣抱着厉念，语气生硬地和厉湛清道别。
厉湛清看她：“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我开车来了。”关明欣赶忙开口，简直就跟急着撇清关系一样：“我们自己回去就成，就这样，拜拜！”
她都不说“再见”，只说“拜拜”。
厉湛清皱眉。
只是他嘴巴笨拙，就算是想要拦人，也一时之间找不到借口。
“爸爸叔叔，我会想你的，我不舍得回家。”厉念这时候开口了，小脸都皱吧了。
一看到她这样，厉湛清的心都跟着揪紧，赶忙安慰：“我们下次还会见面的，很快。”
厉念迟疑：“真的吗？”
厉湛清赶忙点头。
厉念想了想，眼睛一亮：“那爸爸叔叔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妈咪好不好？我想你了就可以给你打电话了。”
“好。”对于还在冥思苦想找机会的厉湛清的来说，这简直就是神助攻。他勾勾嘴角，对厉念道：“你念念把妈咪的手机给我，我把我号码输入进去。”
关明欣：“……”
她根本没有表达意见的机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小叛徒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了。看到厉湛清输进去的电话号码，她抿了抿唇。
五年了，这一串号码她根本没忘记，反倒是滚瓜烂熟。
厉湛清要手机，自然是为了要号码。等到号码输入拨通，自己手机响了之后，他才把手机递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