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你。”尤利安的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微笑,“好在你回来了……我真担心你会一去不回。”
“你犯傻了么笨蛋!”时照走到尤利安的身边,把人抱起来,“我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你连我的话都不信?”
尤利安伸出手臂,紧紧环住了时照的脖子,“我信你,但是万一有意外,万一有人让你离开我……”
“不会的。”时照有些迟疑地问:“尤利安,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个地方?”
“离开?”
“对,在安置好那些孤儿后,去另一个城市,另一个国家……”时照说完就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安置孤儿没那么容易,这一样需要大笔的财力,“唉,你不用听我胡说,就当我没问过这个问题。”
“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尤利安一手抚上了时照的脸颊,紧盯着时照道:“说出来,我会为你解决。”
柔弱的尤利安突然变得强势,这让时照忍俊不禁,“我会想办法。”
“你的事不能告诉我?”
眼看尤利安伤心失落,时照没忍心,把事情说了出来。
“其实我找到了办法,就是我们可能要分开一阵。”时照想的是,他先回A国工作,哪怕多干几个月,还掉人情债,把A国遗留的问题该处理的处理了,接着再过来生活。
这是时照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别想和我分开!”
尤利安在时照把他放到床上时,抓住时照的手腕,猛地一拉,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
有什么东西在尤利安的眸子里凝聚着,他的声音轻缓极了,在时照耳边的呢喃声,既像是情人间的耳语,又像是上位者的要求。
“我的缪斯,我的光,我珍贵的、完美的爱人……”
“我不能忍受一分一秒和你分开,我的心在为你作痛,我的灵魂在为你歌唱,你是我的生命,没有你,我是一具行尸走肉,你怎么能舍弃我?”
“你不能离开我,不能……”
尤利安修长的手脚缠住了他的身体,若有似无的呼吸声环绕在他的耳边,时照感觉尤利安冰凉的身体就像一条束缚住猎物的蛇,收紧、不断的收紧,一种不安的情绪在心中蔓延着,他想起了一些糟糕的回忆,这让时照的脸色难看了许多。
“放开我,尤利安!”要不是顾及尤利安身上有伤,时照会用力把这个家伙从身上甩出去!
就在时照的忍耐力快要到达极限时,尤利安松开了他。
“好痛啊……太痛了……”尤利安弓着腰,脑袋缩进了臂弯里,他在抽泣,分明是痛苦的呼喊,嗓子里却发出了断断续续的笑声,“哈,哈,我在痛着啊啊……”
第五十二章
尤利安的身上有什么不对。
那是一种怪异的、可怖的, 令人感到扭曲的反应。
他的双手用力扯紧了床单, 青色的筋络在白皙的手背和胳膊上凸显着,顺滑的白金色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身后,紧绷成弯弓的脊背不停地颤抖, 笑声和抽泣声交织在一起, 让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在痛苦还是在愉悦。
出于直觉,时照默默和尤利安分开了一段距离, 他小声问道:“尤利安……你怎么了?”
过了许久,尤利安才逐渐平静了下来。
尤利安抬起了头,他那张精致完美的脸上满是泪痕,面色格外苍白,只有嘴唇的颜色鲜红无比。
尤利安刚结痂的嘴唇又破了,一丝丝血液顺着唇瓣流淌了下来,眼眶通红的他看起来糟透了,那种脆弱的神情让他显得极为可怜, 他张开口, 声音细弱的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断气。
“对……对不起。”尤利安先是道了歉,他知道自己的反应吓到了他可爱的恋人,尤利安按住心口的位置, “我、我太害怕了……身体也好痛,一听到你说要分开, 就失去了常态。”
时照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尤利安和之前的差异太大了,尤利安刚刚表露出来的占有欲让他很不舒服。时照想到了赛格, 那个对他有着病态迷恋的家伙,在某一个瞬间,尤利安给他的感觉竟和赛格有几分相似。
“我没有别人了,我的父母离开了我,我的亲人抛弃了我,我好不容易有了你……”尤利安低垂下头,嗓子里冒出了呜咽声,“你答应过我,不会丢下我。”
那个怪异的尤利安就像没有出现过一样,现在的尤利安,又是柔弱无害的尤利安。
时照到底是没有因为尤利安的一次失态就否定尤利安的整个人,他稍微向尤利安靠近了些,伸手轻抚上恋人的脊背,“我没有说要丢下你,暂时的分开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聚,你要信任我。”
“还钱的事,交给我。”尤利安瞄了眼时照,怯怯地说:“这样你就不用回去了。”
“交给你?”时照敲了下尤利安的脑袋,“别想了,那么多钱不是你和我能还得上的,我回去上几个月的班就什么事都解决了。”
“我会创作出最好的画卖出去,我会挣很多的钱……”
尤利安的话,时照并未听进去,“我不是马上就走,这些天我都会陪着你。”
尤利安闷闷不乐道:“这怎么够?”
“好了,你给我看看腿,不是说痛么,我给你重新上药。”时照把离别的话题放到了一边,检查起尤利安的伤口。
幸运的是,尤利安的脚伤没有恶化,时照给尤利安上过药后,为尤利安擦擦嘴上的血迹,梳理了下长发就出去休息了。
“不在这里睡?”尤利安问。
“今天不了。”时照暂时没能放下芥蒂和尤利安睡在一张床上,“有事叫我。”
“……嗯。”尤利安点点头,听话极了。
时照晚上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被一条冷血的毒蛇缠上了。毒蛇细长柔软的身体攀上了他,冰冷平滑的鳞片游走在他的肌肤上,那种难以言喻的触感,让他全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他的呼吸好像凝固住了,当分叉的蛇信子舔舐到他的脖颈和脸颊时,异样黏稠的湿滑感使时照恶心的想吐。
时照明知道这是个噩梦,但是没从梦中清醒过来。
被噩梦折腾了一宿的他,是被尤利安推醒的。尤利安蹲在沙发边,满面忧虑地望着他,手里拿着一块毛巾,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时,你是不是睡在沙发上着凉了?”尤利安用手试了试时照额头上的温度,“幸好没发烧。”
时照晃了会儿神,梦中的触感太过清晰,他到现在身体还一阵阵的发冷,“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