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语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伸手探身把大灯给打开了。
穆彦成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睁不开眼睛，闭上双眼再睁开，正想训斥她，就看到乔语坐的端端正正，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正背着手坐在那里等着挨批评。
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聊个天而已，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把灯关了。晃眼睛。”
乔语迟疑了一下，乖乖去把灯给关掉。
黑暗里，穆彦成能看到她还是坐在那里。
像个单薄的剪影。
“你认识一个叫吴天的吗？”
“谁？”乔语的声音里全是疑惑，“什么五天六天？不认识啊！”
穆彦成冷哼了一声，“吴天。”
乔语一时间没说话，估计是在思考，然后想了半天说：“真不认识。”
穆彦成无语了一瞬，提醒道：“有一年，你跟朋友去旅游，是不是救了个想带着孩子跳海的女人，后来还帮她打赢了离婚官司。”
“对啊，可是她不叫吴天，她好像是姓秦才对……”
“她儿子。”
“啊？”乔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哦，对，好像她儿子是被她叫小天的。”
顿了顿，她满是好奇地问：“你怎么会知道？怎么想起来说这个了？”
“我遇到吴天了。他认出我了，说看到我和你结婚的新闻了。”
穆彦成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不高兴的。
乔语“哦”了一声问：“那他们现在怎么样？”
“应该还不错，他考上了大学，他妈跟着他在这边租房子住。”
“那还真是挺不错的。”
乔语感慨了一声，就再没动静了。
穆彦成等了会儿，感觉她是真的不打算说什么了，忍不住问：“他给我留了电话和地址，你要不要联系下。”
“我联系他们？怎么，他们现在遇到麻烦了？”
“没有。”
“那我联系他们干嘛！”乔语满是不解，“有必要吗？”
“你在人家母子眼里，可是救命恩人，不想去接受下感激和膜拜吗？”
乔语哈哈笑了起来，“别逗了，能救他们的还是他们自己。当年的情形我可是都记得。那个妈妈，要带儿子去死，儿子怕死了，还紧紧抱着他妈妈，还一直说，让他妈妈找根绳子把他们绑在一起，免得他待会儿呛了水，没办法搂住她了。”
乔语回忆起往事也有些唏嘘，“其实吧，当时我要是不去管这个闲事儿，他妈妈估计最后也舍不得真带着他跳海。就是被逼得一时冲动。带着那么可爱的男孩子，谁能真的那么狠心。”
穆彦成想起吴天阳光的笑脸，冷哼了一声。
“他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可爱这种形容词，不适合。”
“哎呀，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嘛！别管他现在多大，那我印象里他还是个小孩子，很瘦，眼睛却很大，很亮。真是个很好的男孩子。”
穆彦成又哼了一声。
乔语只好不做事了。
明明是他要聊天的吧，这自己也没说什么，他老是哼啊哼的，都不知道为什么就又不高兴了。
乔语不吭声，穆彦成又忍不住问：“你真不去看看他们？”
“我去干嘛？以施恩者的姿态出现，是要干嘛！”
乔语简直莫名其妙，“你干嘛总问这个？”
“我觉得，可能吴天会来找你。”
“他找不找随便他啦，反正我不打算主动联系他的。”乔语又嘀咕了一句，“说不定等他来找我的时候我都不在这儿了。”
穆彦成冷冷地问：“不在这你想去哪？”
“不是……咱们不是说好了，再过段时间，我就可以带我妈离开吗？”
乔语有点急了。
穆彦成没有说话。
乔语忍不住又问：“你没变卦吧？”
穆彦成还是沉默着。
乔语就松了口气，“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变卦的。这事儿反正我听你安排，你要我怎么配合你，都成。以后我在姑姑和爷爷面前，也会尽量小心点儿……有什么情况呢，事无巨细，我都跟你汇报……”
乔语正在说着，就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动静。
“怎么回事儿？是姑姑回来了？”
乔语侧耳听了下，好像是有车开回来了。
“不是姑姑。她不会搞出这么大阵仗和动静。”
穆彦成伸手把灯打开了。
乔语愣了下，反应过来。
“那……是你妈妈回来了？”
穆彦成没说话，起身往外走去。
乔语也赶紧跟着下楼。
果然，是周洁云回来了。
乔语一看到她，就本能地觉得浑身哪儿都疼哪儿都累。
看着她指挥着家里的佣人们，把她大包小包的行李拿进来，又让人去给她炖宵夜，穆彦成微微皱了皱眉。
乔语小声问：“姑姑不是说，请她去照顾爷爷，我今天去医院，怎么没看到？”
穆彦成冷笑一声，“不过是个说辞而已，家里那么多人，爷爷身边也不缺人手，怎么真会要她做什么。这几天她都住在疗养村那边。医院里不过是每天去看一眼。”
乔语就没说什么了，很显然，老爷子和姑姑也就是借故把她从家里支走而已。
周洁云也看到了他们俩。
穆彦成淡淡地跟她打了招呼，乔语也客客气气地问要不要帮忙。
“我哪敢让我们少奶奶帮忙！”周洁云冷笑一声，“我这时间可没挑好，回来太晚了。”
她转头去看了看客厅里的大钟，又故作诧异，“这也才刚刚十点啊，年轻人不是都喜欢夜生活吗？”
周洁云上上下下打量乔语和穆彦成，“原来不是我回来太晚，是有些人太迫不及待啊。就算要急着生孩子，也不至于的吧。”
乔语尴尬至极。
周洁云一个长辈，却说出这种话，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倒是穆彦成，冷冷地说了句：“知道晚了就安静点。”
“你……”
穆彦成看了一眼屋里的佣人们，好像他这话是冲着佣人们去的，当下所有人搬动东西的声音都小了好多。
“走了，休息。”
穆彦成拽住乔语就把她给拉回房间。
乔语无奈地跟着他离开，一回到房里就在叹气。
“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