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溯第二天醒来时,一眼就看到了旁边不断亮着的手机。
肖敬廷已经不在房间了,苏溯眨眨眼,努力让自己恢复了清明,这才伸手将手机捞了起来——
“妈妈?”
“小溯,你现在急着去剧组吗?”
“还没,”苏溯看了一眼手机,果然江生发了今天休息的消息,她揉揉眼睛问道:“怎么了妈妈?”
“有人给我发了邮件。”白筠低声道:“让我还钱的。”
苏溯顿时清醒了:“妈妈你这是……”
“不是我,是不是诈骗短信啊?”白筠迟疑道:“但是最近也太多了,忽然来了很多消息,还有的说……”
苏溯微微蹙眉,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下去:“说什么?”
“说你是公众人物,好多人都认识的,但是现在苏家欠了人家那么多钱,他们如果真的拿不到钱,就会来曝光我们的私人信息,这些贷款的时候都填过的,小溯你说是不是被骗了?你爸当年做生意是贷款了,可是早就还上了啊。”
听着白筠那边的话,苏溯的脸色相当难看。
不,不是。
她几乎瞬间想到了原委。
苏成志一定是借款了,而且填写了他们的个人信息,一旦出了事,这可是夫妻共同债务。
苏溯几乎咬牙切齿,下意识开口问道:“爸爸在家吗?”
“在呢。”白筠道:“但是一直在书房里,我敲门也不出来。”
缩头乌龟。
苏溯的脸色难看至极。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一会儿回去一趟。”
“小溯……所以真的是贷款,不是诈骗吗?”白筠迟疑着问道。
苏溯淡漠地冷笑了一声:“一会儿回去问问爸爸,就什么都清楚了。”
白筠果然沉默了下来,许久方才轻轻叹了口气:“是妈妈当年识人不明,让你受委屈了。”
苏溯心底微微一颤,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妈,您在家等我回去。”
苏溯草草打理了一下就下了楼去,果然一下楼就见肖敬廷在靠着窗打电话,他背对着窗边,正低声道:“对,你帮我查一下相关消息,包括苏成志和白筠,是,都可能有关。”
听到家人的名字,苏溯的脚步狐疑地定住了。
肖敬廷像是没想到有人会过来,又或者是太过全神贯注,他的声线冰冷无比,淡淡道:“做出这种事,我不可能轻易放过。”
“当然,如果属实的话……白女士也一样。”
“苏溯?不必在意。”
苏溯的脚步像是被定在了地上,许久没有任何动作。
良久,苏溯方才下意识向后退了点,再退了点,然后故意弄出了点声响走了过去。
于是在肖敬廷眼中,苏溯揉着眼睛走过来,声线都带着困顿:“敬廷?”
肖敬廷微微笑了下,很快将电话挂断了。
他的眼底眉心尽数都是温柔模样,苏溯怔怔地看过去,脑海中掠过的尽数都是白筠的溢美之词。
苏溯知道,白筠很喜欢肖敬廷。
她也知道,仅凭刚刚断章取义的话,她没有必要想太多。
可是那些怀疑盘根错节,和昨天肖敬廷疏冷的眉眼折在一起,让苏溯的心跳都跟着快了几分。
许久,苏溯方才抬眼看过去:“刚刚是谁的电话?”
“哦,我的一个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啊。
肖敬廷的语气轻描淡写的,苏溯却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跟着微微紧缩了。
只是合作伙伴而已,却能够轻易地说出对白筠不利的话,甚至可以搬出自己无关紧要这样的说辞。
苏溯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在桌旁坐下了。
“怎么了?”肖敬廷似乎也看出了苏溯的不对劲,蹙眉问道。
“我总觉得你在隐瞒我什么,或者说……你最近在担忧什么,但是没有和我说。”苏溯轻声说着,抬眼看过去。
“最近事情多,没办法都和你说。”肖敬廷捏了捏鼻梁,无奈道。
“你以前也没有这个小动作。”苏溯蹙眉。
肖敬廷失笑,手从鼻子上放了下来:“是吗?”
“是啊。”苏溯呆呆地看向肖敬廷,许久方才丧气地叹了口气:“外婆还没苏醒吗?”
她几乎是自暴自弃地换了个话题,肖敬廷却似乎是舒服多了,点头道:“恩,还没。”
“那我今天可能没办法过去看外婆了。”苏溯无奈道:“我要回家一趟。”
“没关系,外婆那边我去照顾,一会儿让周叔送你回家。”肖敬廷自然地说着。
苏溯觉得心底的不安愈发泛滥起来,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
直到坐上车,周叔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少夫人,最近少爷心情不好,你别太放在心上。”
苏溯微微笑了下,心底泛起淡淡的悲哀:“我知道,谢谢周叔。”
“真的,少夫人,老太太对于少爷而言很重要,是唯一疼爱少爷的人了,少爷虽然嘴上说着没什么,但是心底急得要命。”周叔低声道。
苏溯垂眸应了:“外婆会好起来的。”
“你别生肖少的气就是了,肖少昨天接到亚克的电话可着急了,生怕你在片场受了欺负,匆匆忙忙就要过去,在车上就一直在斡旋,今天下午还约了江导见面,也是为了筹划给您拍剧的事情。”
苏溯怔了怔,手指松开又握紧,苦笑道:“是啊……他总是让我亏欠他。”
总是这样亏欠着,亏欠着,有时候苏溯恍惚地觉得,自己大概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周叔似乎也怔住了,良久方才摇摇头笑了:“您看您这话说的,少爷怎么会想这些,少爷只是想对你好而已。”
连带着无尽的隐瞒,以爱和关心的名义。
苏溯轻轻叹了口气,将目光对向窗外,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周叔从后视镜小心翼翼地看了苏溯好几次,最终还是道:“肖少他……”他将车子停在苏家门口,这才迟疑着道:“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是这次的事情好像和苏家有关。”
“什么事?”
“老太太病了这件事。”周叔的话犹如一记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