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判断。”吴峥道:“我是医生,只能给你科学的咨询建议,对于玄学……我无法评判。但是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问问。”
张洋闻言喝了一口咖啡,随手拿出一只烟,却没有点,只是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吴峥又翻了翻资料,开口道:“对于应激反应的治疗,有很多种方法,积极的、保守的、偏激的……但是针对不同的个体,会有不同的效果,所以你既然已经选择了保守疗法,就不要再纠结了。”【注1】
“我只是有点紧张。”张洋道:“你能保证……下一次,他不会休克吗?”
“百分之百的保证,肯定是不可能的。”吴峥道:“但是目前你能做到的,已经是极致了。”
吴峥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开口道:“性/刺/激的数值高低,通常来说是有规律可循的,对于心理上而言,会伴随着次数的增加而慢慢降低。所以你第一次能成功帮他克服应激反应,也不仅是侥幸。”
“但是接下来,随着你们做/爱的次数越来越多,即便你再怎么变换姿势和频率,那也只是带来身体上的刺激,心理上的震撼一定会越来越小。”吴峥道:“所以我让你克制,尽量不要在心理干预期间,和他有治疗之外的亲/密行为。同时持续的干扰他的判断力,让他在这件事情上保持敏感和猜疑,这样一来,理论上你下一次成功的几率,依旧会很大。”
张洋皱了皱眉,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道:“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每次用那种忐忑不安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都难受的喘不过气。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让他自己选,他会不会认可这样的方式呢?”
“没有这个选项。”吴峥道:“一旦他知道了你的用意,心里干预对他而言就没有意义了。只有让他继续保持猜疑和敏感,你所做的一切才有意义。”
要么继续治疗,要么任由曲溪继续在雷雨天休克……
张洋深深的叹了口气,起身去吸烟室抽了两颗烟。
他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和吴峥制定了治疗方案,但是他不喜欢这个看似完美实则压抑至极的计划。所以他一直不愿意实施,总想着找找别的办法。
可是那晚,曲溪告诉他的真相,让他觉得毛骨悚然。当然不是因为曲溪的身世,而是因为他知道了曲溪每次休克之后,灵魂竟然会回到匕首旁边,这也就意味着,曲溪一旦在雷雨天休克,就要面对张继那个败/类!
为此,曲溪甚至不惜以命相博。
张洋没有别的选择,他不能坐视曲溪在生死之间挣扎而无动于衷。
所以那晚,他决定开始实施这个干预计划。虽然带着这样的目的,但张洋那晚对曲溪却丝毫没有怠慢和轻薄的念头,那是他恨不得以命相护的人。他把自己此生能给予的虔诚和爱慕,都给了曲溪,包括他的灵魂和身体……
爱情一旦进化到涉及身/体的部分,欲/望就会迅速的抽枝发芽。
曲溪如此,张洋更是如此。
他自那晚之后,每次看到少年想到少年,身体都会诚实的表现出最直接的反应。可他不敢轻易去亲近少年,因为怕下一次面对同样的情形,他的亲近已经无法帮少年保持足够的清醒了。
在少年进组前的那几日,张洋几乎要被自己的欲/望折磨疯了。可他却不得不在曲溪面前,表现出恰到好处的冷落和关心,将少年那颗心置于火苗之上,以便确保干预治疗下一次依旧能奏效。
甚至,即便曲溪已经进组了,他依旧要不时的撩拨少年,以便让少年心中同时带着期待和不安。心理学真是一门可怕的学问,张洋时常觉得,若是继续这么下去,曲溪还没治好呢,他可能就要先一步疯了。
归根结底,还是得尽快找到匕首。
张继那个疯子,不能继续任由他找存在感了。
《定风波》的拍摄很快进入正轨。
故事发展到后半段,曲溪扮演的李挚从荒蛮的北境回到了故国的帝都。江南的景色与北境大不相同,不过经历了这么多年之后,李挚已经觉得陌生了。一花一木,一砖一瓦都让他觉得不真实。
他在京中的内应,暗中帮他联络几位朝中重臣。因为当今掌权的小皇帝,实在是不成器,朝中许多忧国忧民的老臣,早就有了迎回皇长子的决心。尤其是不久前,小皇帝派出刺客试图杀掉兄长的消息传出,众人更是对小皇帝多了几分不满。
今天要拍的,是李挚和亲信之间的一场文戏。
亲信已经做好了和重臣见面的安排,李挚却心中忐忑,犹疑不决。
“殿下,您是信不过卑职吗?”亲信单膝跪地,恳切的道。
李挚目光透着几分不安,开口道:“我信不过自己…若他们是助我复仇,我可以赤心相待,可如今他们要助我登基,我自问,不值得他们追随。”
“卑职不知,这有何不同?”亲信问道。
“自然有不同,一个是为义,一个是为情。”李挚道。
监视器外,林牧言拧着双眉看着画面中的少年,因为太过投入,忘了喊停。直到一旁的执行导演喊了一句停,林牧言才回过神来。
“怎么样?导演?”执行导演开口询问。
一旁的摄影和灯光没得到他的答复,都没敢动。
曲溪叹了口气,已经做好了再来一遍的准备,林牧言却伸手拍了两下,由于这掌声过于突兀,场面一时非常尴尬。
“非常棒,特别棒。”林牧言开口道。
众人一时都有些傻眼,要知道曲溪的戏份开拍至今,林牧言可是从来都没有正面肯定过的啊。时间长了,导致其他人都不敢对曲溪表示肯定了,生怕触了导演的霉头。
可今天,林牧言破天荒的表扬了曲溪。
而且不止是一场戏,这一整拍下来,他几乎对每一场戏都特别满意。
不止别人,连曲溪自己都有些忍不住了。
于是晚饭的时候趁机问道:“是张洋托你夸我的?”
“嗯?”林牧言瞪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开口道:“你们家还兴这么玩儿?潜规则呀?你可太高看张洋在我这里的面子了,拍戏的时候,别说是他,就是他爸来说话,也不好使。”
曲溪闻言松了口气,问道:“是我以前表演的太差?”
“年轻人,不要妄自菲薄……”林牧言拍了拍曲溪的肩膀道:“你现在可是陈老师的学生,有点自信,不要过分怀疑自己的能力。”
林牧言这算是正面肯定了曲溪的进步了。
吃完晚饭,林牧言起身准备离开,可片刻后又返了回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没出什么事吧?”
“啊?”曲溪忙笑了笑,道:“我看起来,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林牧言摇了摇头道:“只是觉得你今天入戏有点深,所以多嘴问一句,没事当然最好了。”
待林牧言走后,曲溪坐在桌边好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他的情绪,连林牧言都能看出来,张洋不可能觉察不到。
算了……曲溪起身收拾了一下心情,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他这几天时常会觉得,自己大概是因为陷入了爱情的缘故吧,整个人变得有些过分敏感和苛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