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继,为什么把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拿出来说?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
《定风波》下午的两场戏,因为排演的很充分,实拍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太过紧张。第一场戏只拍了两遍就过了,第二场是李挚单挑敌国武士团的戏,武士团的六名成员都是武行扮演,所以动起手来都很有分寸。
这场戏曲溪需要吊威亚,动作和走位上午反复排演过,基本没有什么问题。可实拍的时候,还是出了意外。负责现场制造扬沙效果的舞美,因为没控制好风向,导致武行判断失误,方向和力道都出了问题。
原本应该以树枝借力腾空而起的曲溪,直接被甩到了树上。而他人在空中无法控制自己,只能在紧急关头抱住自己脑袋,而后生生迎着枝繁叶茂的大树撞了上去。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武指和场工一拥而上,远处的方圆脸都吓白了,谁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林牧言从监视器后跑过去,险些被现场的电线绊倒,幸好一旁的肖童伸手扶了他一把。
从现场初步的状况来看,曲溪的手臂脱臼了,额头和脖颈被树枝擦伤了好几处,最要命的是他的左眼被树枝撞到了,这会儿看上去还挺严重的,至于严重到什么程度,要去医院检查过之后才能确定。
“曲溪,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肖童跪在曲溪身边大声问道。
曲溪茫然的看着天空,左眼几乎完全睁不开了,右眼则有些无神,看起来不太清醒。
林牧言瞥了一眼操控威亚的人,而后又看了一眼出现失误的那个舞美,低声朝自己的助理说了些什么,对方连忙点头,而后便匆忙走开了。
剧组拍摄出现失误是常事,但是像今天这种便算是事故了。既然出了事故,仔细调查一下背后的原因总归是没错的,如果证实是意外也就罢了,否则……该承担后果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随组的医生简单的帮曲溪的外伤止了血,没一会儿功夫救护车就来了,众人将少年抬上救护车,随组医生、方圆和剧组的制片人一并跟了过去。林牧言和肖童则开了车跟在救护车后头跟着。
“要给张洋打个电话说一声吗?”肖童低声提醒林牧言。
林牧言这才回过神来,犹豫了片刻道:“这会儿B市来这里的飞机已经没有了,告诉他他也来不了,只能干着急。还是等去了医院看一看情况,确定之后再告诉他吧。”
这样也好,免得张洋一着急再节外生枝。
B市,夜幕初上,张洋正在酒吧里喝闷酒。
他旁边坐着的是上次带曲溪来酒吧时见过的那个制作人,陆寻。
“我以为你还约了别人,没想到就你自己一个?”陆寻问道。
张洋愁眉不展的道:“牧言去外地拍戏了。”
“上次那个小朋友呢?”陆寻问道:“听李然说,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怎么没有带他一起来?”
“和林牧言一起拍戏呢。”张洋说罢喝了一口酒。
陆寻闻言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道:“把人交给林撩撩,你不怕他挖你墙角?”
“他有别的目标,同组的。”张洋道。
张洋今晚的状态很反常,陆寻几句话便听出来了,于是待对方有了几分酒意后,便开口道:“到底怎么了,半个魂儿都没了。”
“那个小朋友……最近让我有点烦恼。”张洋道。
“哪一种烦恼?”陆寻问道:“求之而不得,还是想甩甩不掉?”
张洋闻言看了陆寻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那么肤浅?
陆寻读懂了他的眼神,又补了一句:“还是你满足不了人家?”
“没心思胡闹。”张洋道。
陆寻闻言终于收起了揶揄之心,只耐心看着张洋等他开口。
片刻后,张洋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有时候感觉和他很亲密,我甚至经常出现我们已经在一起了的幻觉……”
“你们还没在一起啊?”陆寻忍不住插嘴道。
张洋拧眉看他,陆寻连忙闭嘴,示意他继续说。
“但是有时候,我又觉得和他离得特别远,好像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看透他。他藏着很多,我没有能力解开的秘密,而他又不愿意把他的秘密告诉我。”张洋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陆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开口道:“我有个好主意。”
“什么?”张洋很期待的转头看他。
陆寻一本正经的道:“没有什么问题,是做/一次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做两……”
张洋伸脚就踹,幸好陆寻比较灵活,这才躲过一劫。
“你怎么跟林牧言学的越来越猥/琐了?”张洋道。
“对对对,我们都猥/琐,就你纯/洁,一朵纯洁的禁欲系白……”陆寻一句话没说完,又被张洋踹了一脚,忙告饶道:“好了好了,不闹了,这次保证不闹了。”
张洋这会显得十分沮丧,像个为情所困的少年一般。他向来雷厉风行惯了,无论是在学习上还是在工作上,都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唯独感情一事他毫无经验和战绩,还没开始战斗呢,气势上先怂了三分。
“你在怕什么?”陆寻开口道。
“我也不知道。”张洋道:“就是觉得焦虑。”
陆寻重新开了一瓶啤酒,有些同情的看着张洋道:“你这样的猎人,是打不到猎物的。男人追求爱情要像猎人追逐猎物,一旦开始就要抱着必胜的决心,义无反顾,方能有一丝希望。”
“哪里学的酸词儿?回家嘚吧去!最恨你们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张洋道。
“嘿嘿。”陆寻闻言笑了笑,竟然还一脸甜蜜,看得张洋直后悔今晚把这家伙找出来。
其实张洋并没有想从别人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建议,陆寻当然也知道对方只是找自己来喝喝酒,放松一下心情,所以还不至于真好为人师的传授什么经验,方才一席话不过是随意说来活跃一下气氛罢了。
张洋这人闷得要死,总不能陪他一起闷着吧。
两人喝到深夜,临走前陆寻到底是正经了片刻,开口道:“有的人吧,你越是在乎就越是谨慎,可谨慎过了头未必就是好事。你想想你最怕的最顾忌的是什么,只要你能承受那个后果,就没什么可焦虑的了。”
是啊,张洋心中暗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呢?
难道是曲溪身上的秘密吗?肯定不是。
无论是什么样的过去,都无法改变曲溪的现在。而张洋在乎的就是现在这个活生生的人,与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无关。张继拿来挑拨他们的,无非也就是曲溪的过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