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浴袍的裙摆,上官琼很不自在的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怪不得人们都说,西人骨架宽大,所穿衣服,都要比一般的东方人宽大许多。
这琳达看上去高挑纤细苗条,只是,她的浴袍穿在上官琼身上,却是显得又宽又大又长。
看着她拖拖拽拽行动不便的样子,琳达不由得咯咯咯的笑出声来。
“小家伙,瞧你生得粉粉嫩嫩细细小小的,挺养眼的一个小人儿啊,按道理说,在家里应该很受宠啊,怎么就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呢?”
上官琼微微低头,眼底掠过一阵黯然。
从年龄来说,这原主的壳子,的确要比原先的她要细瘦了好多。看上去的确要娇小一些。
在家里,原主的爹娘待她,实在是好得没有话说。
即便是在这陌生的大都城里,她遇到的,大都也是些豪爽宽厚的人。
落到现在这样,的的确确都是她自己自找的,也实在是怨不了谁谁的。
只是,这其中的是非曲折,她又该怎样才能全说得清楚?
只能笑着反问了一句:
“那么你呢,姐姐?姐姐如此绝色,怎么会漂洋过海过来这边?而且,姐姐汉语说得如此的出色?”
“这有什么出奇的。”琳达笑道:“我家祖父在这里开赌坊开了好多年了,他的生意一直不错,在这里也挣下了不少产业。我们家里的孩子,成年后,都要去产业里做工帮忙的。我娘,就是你们汉人。我从小就在这里出生,只是从祖父嘴里听说过他的老家的样子。这里的生活环境很好,我们打算一直的住在这里。而且,除了头发的颜色,以及一些饮食习惯之类的不同,我并没有认为,我跟你们有什么不同。”
这么说起来,这金发美人才是本地土著,反倒是自己,才是真正的外来人员啰?
上官琼不由得失声而笑,对于独孤丞相勤勉政事引八方人士集居此间的政绩,不由得深深佩服不己!
人家待自己坦城,上官琼也不好意思处处藏着掖着。
只能含混应道:
“姐姐,我叫李琼,原本是跟着家里的商队一起出来的,半路上出了点事,不小心跟他们走散了。只因我在别处有个要紧的事情要办,等办完了,自然就自己回家了。”
对她的简单陈述,琳达显然是很不满意。
“上帝啊,你的家人,难道一点都不关心你么?”琳达有些夸张的问道:“你看上去这么小,而且,还是个女孩。再怎么样,他们都该找找你,陪着你的。”
想想爹娘的种种贴心照顾,上官琼还是摇了摇头,断然否定道:
“不,不是这样的。他们两个,待我很好的,无微不至那种。”
“哦,这样啊。”
琳达看向上官琼的眼神里,有了一丝顿悟,一点怜悯。
“那我知道了,李琼妹妹。有时候,你是不是稍稍任性了一点呢?谁能无错,对自己的家人,要多一点宽容,多一点感恩。愿上帝保佑你,阿门。”
她是不是又把自己,当做一个叛逆的逃家的小孩了?或者,是一只迷了路的羔羊?
很想为自己辨解几句,可是,想了想,上官琼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
穿着男式西洋长胞,缠里厚厚的包头巾,倚坐在商队马车车厢里的上官琼,有那么一刻,感觉整个人都是晕的,如在梦中。
不得不说,琳达是个很好的朋友,善良得像天使一般的朋友。
一开始,她尽力的挽留上官琼在她家多住几天,缓缓劲,定定神。可是,早打定主意了的上官琼又哪里肯!拗不过上官琼,琳达又拿出些银子塞给她,让她做这一路的盘缠。
一把推开那银子,上官琼笑道:
“姐姐不肯收我的住宿银子,我己经感激不尽了,哪里还能再要姐姐给的盘缠,那不是让妹妹太没脸了么。姐姐放心,妹妹在外面,一定不会缺盘缠使费的。真要没钱,妹妹再寻个赌坊,好好的赌上几把,赢点零花钱,应该还是可以的。”
琳达佯怒,顿足笑骂道:
“妹妹这样子,跟直接白拿这些银子又有什么区别?要知道,由大都一路向北,这官道旁的赌坊,十有八九都是祖父置下的产业。妹妹如今正缺钱,只管把这些都拿过去用,将来手头宽裕了,再还给姐姐便是了。可千万别再去为难惊吓那些赌坊里的伙计了。”
上官琼一听,也觉得有理,呵呵一笑之后,终于还是收下了那一小包的银子。
问清楚上官琼的出行方向之后,琳达先是给上官琼送来几套她弟弟穿的衣服,顺带的,还给上官琼找了个同方向的商队,好暂时的免了她的奔波之苦。
那商队,跟她家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经由琳达特别关照之后,整个商队的人,对上官琼都非常的客气。
仰躺在车厢里,上官琼不由得又感慨了一回。
这才坚信,原来,人跟人之间的相处,还是很需要缘份的。
若是对了,哪怕只需要看那么一眼,便可以为另一个人处心积虑,披肝沥胆。
若是不对,哪怕是口吐莲花天花乱坠,抑或是花团锦簇处处都好,却也总走不到一处去,怎么靠,都靠不拢。是谓无缘。
跟着车队走出了很远,上官琼还在想琳达临别时,再三叮嘱她的话。
她说:好妹妹,千万别走太远了,办完事,要记得早点回家。
在她的心里,自己就是那种爱闹别扭不肯回家的不良少女吧?所以才这么反复的劝说再三的叮嘱。
只不过,天晓得,上官琼有多不喜欢就这样一个人在外面漂着。
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在家舒舒服服的呆着?!
谁愿意就这么守在这窄窄的马车厢里,颠来晃去的受这份洋罪?!
总不过,是想着尽快的收集齐药材,好回家为阿笙解毒。
想着沉睡着的阿笙,上官琼不免的又有些焦躁了起来:
神玉啊,你那天开出的古怪方子,又该到哪里寻齐这些药材呢?昨儿问你找药的大致方向,你只说在北方。
这坐着商队的马车一路向北,究竟到哪里才算是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