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黛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那力道忒大,等到她醒悟过来的时候,手掌下传来酥酥麻麻地疼痛感。
秋蓉吓得一惊,低着头趴在地上半点也不敢在动。
“到底昭仁公主是你的主子,还是孤是你的主子?”
“当,当然是殿下了!”
秋蓉趴在地上并未起身,但心里明白慕云黛的话,这是逼她做个选择,也是在责怪她知情不报的责任。
慕云黛的眸光闪过一片戾色,最后又重归于平静,微微叹了口气:“行了,你先起来吧!此事孤可以暂且不计较,若是日后你在犯,那孤必然亲自了结你的性命,你可知道?”
“是,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谢过殿下不杀之恩!”
秋蓉的后背冒了一身的汗,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说说昭仁公主当时的神情如何?可有反常,或是异于寻常时候的模样?”
听慕云黛这样讲,秋蓉也意识到之前越澄的表情不太寻常。往日里太子殿下虽然对她们尤为严厉,但却还算是温和的,即便暴怒时也是如沐春风的,没有半点的攻击力。可仔细想想刚刚越澄带着人闯进来时,气势汹汹的模样,确实不太正常。
“殿下,昭仁公主似乎情绪非常暴躁,且看向奴婢的眼神满眼杀气,似乎被什么事情给刺激到了!”
秋蓉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慕云黛。
慕云黛仔细思量而来片刻,然后从软塌上站了起来:“你现在立即出宫一趟,帮孤带银千神医到宫中来一趟!”
秋蓉领命就要离开,又被慕云黛给叫住了:“等等——”
秋蓉回头看向慕云黛:“殿下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记住传话下去,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宫,任何人也不得随意进宫。包括昭仁公主!”
“殿下的意思是要将昭仁公主拦在宫外吗?”
秋蓉诧异地看向慕云黛,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昭仁公主被拦在宫外,没人保护,难保不会发生危险——
“孤的话还需要说第二遍吗?”
“奴,奴婢知道了!”
慕云黛的语气有些泛冷,秋蓉不敢在说,或许是心里始终对她家殿下有信心,决然不会伤及姐妹感情,更不会伤害昭仁公主性命的!她只需要按照主子的吩咐行事,便可。
秋蓉点点头已经转身利落地走了出去。
这晚上注定血雨腥风,慕云黛此刻的心思心烦气躁,但她却依旧强迫自己坐下来,将桌子上的晚膳吃完。她心里明白明日朝堂上的事情,才是真正的血雨腥风。
今日是新帝登基之日,这个皇位不论是慕云黛愿意还是不愿意接纳的,都必须是她来继承。
朝臣们已经纷纷表态,支持她来继承这个皇位。
虽然目前来看,越国的朝堂稳固,但她心里很清楚这不过是因为她和卫皇叶沉,以及西凉国完颜珣有婚约在身,诸国同她交好,自然也会愿意给她这个面子,即有她在,越国可保暂且无碍。
越皇之所以让她来继承这个皇位也是因为这个目的。
越澄虽然自小以为男人之身长大,但到底身处于这个朝堂里面的烂摊子之中时间太久,现在很难在有建树。
而她和越皇的想法都是想要为越国在留有一后,要彻底保住越国,和西凉国的联姻便是刻不容缓。但是她走之后,越澄女扮男装的事情未必不会被人深究,若是真到了那日,越澄该如何自处?
即便如此,帝王无后这一点已经足可令越澄退位让贤。
秋蓉吩咐御前女官来帮慕云黛穿好女皇的装扮,这些龙袍是早前就开始缝制的。越皇卧病在床,慕云黛以女子之身继承越国太子之位,便已注定她入住皇位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
龙袍还算合身,慕云黛原本纤弱的身体在龙袍的笼罩下,显的尤为气势磅礴。
即便是秋蓉都不得不承认,这有些偏向男装的龙袍十分的衬托慕云黛的气质,她本就有可母仪天下的贵气,又有男儿眉宇间的英气,眸睨天下的霸气,就算是自小看到大的原太子殿下越澄,也未必有她家殿下的尊荣华贵,气势磅礴。
“殿下这身衣服当真不错!”
秋蓉说完又意识到不对,改口道:“奴婢说错了,应当称呼您皇上了!”
慕云黛对这些虚礼并不十分在意,只是宫中自然也该有宫中的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她微微拧眉,算作是回应。然后任由御前女官带上龙冠,长长的幕遮挡住她的视线,也挡住了别人观察她的视线。
“昭仁回来了吗?”
“根据奴婢这边听到的最新回禀,昭仁公主依照您的吩咐被挡在城门外,此刻正在门外叫嚣呢!”
“什么叫嚣,秋蓉姑姑只怕说的轻了,回皇上的话,昭仁公主正在门口叫骂,说浑话呢!”
御前女官是常日里替慕云黛梳头的,叫绿贡。
绿贡年纪尚小,说话自然也丝毫没顾忌其它人的脸色,但好在到底还知事,并未真的在圣上面前说些难听的话来。
但秋蓉依旧横了绿贡一眼,暗含威胁。
绿贡顿时脖子一缩,有些委屈,张张嘴,最后什么话也没讲。
“好了,你们不需在朕面前支支吾吾的了,即便你们不讲,朕也知道她会说什么话!”慕云黛拧眉沉静地说道,越澄的品行她心里清楚地很,她着急回来进宫见父皇的遗体,可却又被她阻挡在宫外,必然是不能甘心。
慕云黛想到此,她的眸光里漫过一片哀伤,但转瞬便已经隐藏起来。她转身时已经恢复了以往的云淡风轻:“走吧,随朕上朝,登基!”
“喏!”
越国的第一任女皇继位,本就是天下奇闻。
再加上这才短短一个月时间,越国新找回来的大公主越溪,就从越国的昭和公主成为越国昭和太子,再到现在的昭和皇帝,发生太多的变故。
诸国的使臣因为悬案留在了越国,越皇登基大事,必然都是在场的。
以欧阳霆为首的宁国,以及诸多小国都在慕云黛的宴请在列。
登位大典由慕云黛吩咐,一切从简。流程本就顺遂,也没话多少个时辰。到下午才到席间宴请诸位宾客,也是到此事,越澄才被放了进来。
但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越澄站在城楼之下,慕云黛站在城楼之上。
两人的视线隔着几十米对视,彼此的眸光的都并不是很清晰,但慕云黛依旧看到了越澄的严重那滔天的怒气,以及对她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