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落,慕云黛将欧阳轩的衣服悉数整理好,又想了想,还是没有将他背回去。现在回去,怕是皇帝不能轻放了她,还是等欧阳轩醒过来让他去帮自己解释为好。
慕云黛起身去拾了些枯枝,在欧阳轩身边生了一团火,随手捕了一条鱼便在火上烤。目光却并没有在鱼上停留,而是盯着欧阳轩棱角分明的睡脸。
欧阳轩,你这般做,让我如何还啊。
这天晚上月光皎洁,慕云黛卸下了面具,如蝶翼一般的睫毛轻轻垂了下来,清冷的脸庞在这一刻变得有些虚无。
鼻尖传来烧焦的味道,慕云黛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烤鱼,匆忙将鱼从火中取出,挑了些没烧焦的地方吃下,垫了垫让肚子舒服些。又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在欧阳轩身边寻了个合适的位置躺下。
不出一刻钟,慕云黛就已熟睡,欧阳轩轻轻睁开了眼睛,感觉到身边有人便转过了头,瞧见是慕云黛后又闭上了眼睛昏睡过去。嘴角挂了抹笑。
慕云黛只是浅眠,在欧阳轩转头的时候就醒过来了。这时她睁开了眼,看着沉静的黑夜,又瞧了瞧欧阳轩。“傻子。”慕云黛轻轻笑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睡过去。
在太阳完全升起之前,慕云黛便睁开了眼睛。这么长时间了,她从未像昨夜睡得这般安稳。昨夜生的火现在只剩下一堆灰烬,旁边的欧阳轩仍是闭着眼睛。
慕云黛摇了摇欧阳轩,“欧阳轩,起来了,别装了,该醒醒了。”然而欧阳轩没有给她任何反应,仍旧躺在那里像一具尸体,若是没有这微弱的气息,慕云黛也不敢相信他活着。再等等看吧。
慕云黛解开欧阳轩的衣衫检查伤口,已经不淌血了,还好那些箭到她身边时已是强弩之末,并没有多大力度。不然她即便解了毒,这伤口也够要他命的。思及此,慕云黛又抬起头向上看了看欧阳轩的脸。
欧阳轩恢复的倒也快,这日晌午就睁开了眼睛,这回倒是清醒了许多。慕云黛早已戴好了面具,掩住了表情。
“嘶。”欧阳轩正想起身,不料扯到了伤口,倒吸了一口冷气,又躺了回去。慕云黛转过了带着面具的脸,伸出手轻轻扶着欧阳轩。
“黛儿。”欧阳轩轻轻叫出了声,又带了一阵咳嗽。慕云黛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你现在受重伤,还得等些时间才能走动。”
“只怕我再不回去,父皇是要追究的。”欧阳轩蹙了蹙眉头,尝试着站起身,又是半途而废。
“追究也是我保护不周,与你又有什么干系。”
“我早已说过,你是我的太子妃,也是我未来的皇后,我怎么会让你有事。”欧阳轩盯着慕云黛的面具,想从那面具下看到她不一样的目光,却是白费,那目光仍是波澜无惊。世上最伤人的,也不过如此吧。
“那你就好好养伤,早日回宫去见皇上。”
“听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在这个荒无人烟的林子里一直躺着?”
“那太子殿下是想回京引起皇上注意?”
“你倒是狠得下心。”欧阳轩勾了勾唇角。
“对你,用不到狠心这个词。”慕云黛好心纠正了欧阳轩的话,又再次拒绝了欧阳轩的心意,可这次为何心里有些不舒服。慕云黛没去管这些,只扶着欧阳轩寻了个较为舒服的地方坐下。
欧阳轩倒也没多大反应,反正被拒之门外这么多次,多几次也无妨。他既已下定决心要她,便绝不放弃。
慕云黛也没多说话,留了个匕首给欧阳修,自己转身进了丛林。这都过了一夜,不知道那欧阳霆有没有罢休,她得去看看。
没了欧阳轩这个负担,慕云黛很快就回到了昨日欧阳霆出现的地方,她和欧阳轩的马早已被乱箭射死,马鞍上的东西倒是没有丢。她又四下看了看,起身运功拍在一棵足有二十多尺高的树上,树叶都被震落。
慕云黛特意挑了这最高的树,弄了这么大动静,欧阳霆若是在这林子里,该是能看到的。
慕云黛静静坐在马的尸体旁,等了将近一炷香,终于听到了动静,远远望去,是一群穿着盔甲的士兵,哪里还有那些弓箭手的身影。
慕云黛暗道一声不好,自己太大意,这太子狩猎整日未归,皇上又怎么能不派些人手来搜查,欧阳轩现今伤成这样,自己怕是不好交差。好在这些兵士武功不怎么样,她有足够的时间脱身。
慕云黛收拾了马鞍上的弓箭,匆忙运功逃离,顺路打了一只野兔又回到了欧阳轩身边。
欧阳轩早已将自己的衣衫整理好,望着刚刚慕云黛发出巨大声响的方向。这个女人现在怎么变得有些蠢了?不过也好,他等的有些不高兴了。
果然不出欧阳轩所料,慕云黛回到了他的视线范围内。背了满身的弓箭,手里还提着一只兔子。
“我们走吧,这地方不安全了。”慕云黛刚一落脚便拉起欧阳轩,一边收拾着昨夜的柴堆,将灰烬悉数扫入一旁的溪水里。“去哪?”他若是现在摘下那冰冷的面具,那张小脸该是带些窘迫的。欧阳轩想了想那副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慕云黛也没多管他,背起他就准备运功另寻隐蔽处。丝毫没有注意到身上的人已有一些不适。
慕云黛最终在一处山洞前停了脚步,这附近有水,倒是个极好的藏身之处。
欧阳轩的伤口早在被慕云黛拉起来的时候被牵扯到,又被慕云黛背着颠簸起伏了足有一炷香,又支持不住昏了过去,殷红的鲜血在一身玄色衣服上,若不细看还真瞧不出。慕云黛正是没看到这玄色衣衫上的鲜红,用了全力运功。
慕云黛放下欧阳轩,松了一口气,却感觉到有些不对,轻车熟路的解开了欧阳轩的衣服,血还在往外涌。慕云黛目光沉了沉,又迅速恢复原样,扯了扯衣摆,在山洞外寻了水源洗净擦了擦欧阳轩的伤口,又扯下一块衣服替欧阳轩绑好了伤口。
欧阳轩迷迷糊糊睁了眼。
“你这几日就在这养伤,这伤不出五日该是能好的。”慕云黛的手轻轻绑好了欧阳轩最后一件衣服,头也没抬,耳根却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