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许如玮,在受了重伤后的第五天,终于从昏迷状态中醒了过来。
怀着愧疚和不安,陆芷韵几乎每天都要去医院探望许如玮,许如玮第一次醒来,正好是陆芷韵中午过去的时候。
外面日头明晃晃的,秋老虎架势唬人,医院的走廊里却格外的凉快。
许如玮住在加护病房里面,每日的探望时间都是有限的,且中间程序复杂。
陆芷韵为了不占有许如玮家里人进病房探望的时间,每天都只是站在门口看看,再找许如玮的主治医生询问情况。
这天中午她咨询过医生正准备离开,突然值班护士从外面冲进来:“韩医生,506的病人醒了。”
506住的正是许如玮。
陆芷韵和他的主治医生同时站了起来往病房的方向快步赶了过去。
病房里面陆芷韵暂时进不去,她只好先等在外面。
从门口看进去看不到许如玮醒来的反应几何,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主治医生才走出来。他身上穿着无菌服,见到陆芷韵还等在外面愣了一下,一边褪手上的手套一边道,“就醒了几分钟,又睡过去了。不过各项生命体征很稳定,这是个好兆头。你也可以放宽心了。”
陆芷韵这段时间紧绷的心情缓和了不少。
“你和许先生是?”韩医生看着陆芷韵流露出疑惑的神色。
这么几天天天看着陆芷韵往医院跑,但是从来不进去看,其实医生和医院护士都在猜测两个人的关系。
说是情侣年龄差未免有些大,父女又感觉不像,也不太像是亲戚。
陆芷韵避重就轻,抿唇笑道,“许伯父是我母亲的好朋友,对我颇多照顾,我来看他是应该的。”
她不好说许如玮现在躺在那里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棋差一招的缘故,他的伤是代替自己受的。
她对许如玮感激、信任,现在还多了深刻的愧疚。
眼前的医生露出了然的神色,“陆小姐不必过于忧心,许先生应该很快就能醒来了。”
陆芷韵点头应下,转身准备离开,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看着韩医生压低声音道,“许伯父醒来的消息还希望韩医生能帮忙保密,暂且不要被无关的外人知道。”
韩医生闻言动作一顿,虽然不知道陆芷韵为什么要这么说,但他向来是一个很有医德的医生,就是陆芷韵不说,治疗的细节他也不会对外透露的。
“陆小姐放心,我不会在外面乱说的。”
陆芷韵感激的同他笑笑,这才安心离开。
许如玮住院的这段时间白氏有不少同事去医院看望过他,陆正邦也让助理帮自己送了一份慰问礼还有公司的抚恤金到医院。不管怎么说,许如玮是因为参加公司的应酬酒局才出事的,公司总得有所表示。
许如玮迟迟醒不来,暑意未散的秋日,白氏迎来了他们公司一年一度的内部审计。
审计是一种加强企业内部控制,堵塞漏洞,避免关键岗位人员徇私舞弊的手段,白氏的审计部门还是白玉兰当年在的时候设立的。
这么多年下来,审计部门对白氏的长远发展出力不少,所以白氏一年一度的审计工作相当的重要。
和往年一样,审计部门的员工加班加点将足足忙碌了一礼拜,审查出来的结果却让白氏上下一阵风声鹤唳——从去年到今年,公司在产品包装和研发方面莫名亏空了上千万!
消息一出,研发部和运营部立时成为了公司调查的重点对象。
陆芷韵身在分公司,总公司的消息却第一时间传到了她这里。
和总公司的兵荒马乱不同,她所在的分公司账目一目了然,甚至和去年相比业绩上升了50个点,将其他分公司远远甩在了身后。
审计报告出现的第二天,陆正邦召开了董事会。因为陆芷韵的身份,虽然她还没有恢复总经理的身份,董事会却有她一席之地。
毕竟这次的事情太严重了。
“简直荒唐!”陆正邦在会上脸色难看,手心在实木的桌面上狠狠拍了一下,整个办公室都响起这声巨响。
陆芷韵离得最近,耳膜险些被震破。
陆正邦还在表达自己的愤怒,“一千多万,一千多万是什么概念?我们今年春季整个季度盈利的一半!”
“必须给我查,公司内部要是查不出来,那就报警,让警方来查!”
他义正言辞的,陆芷韵本来还在怀疑陆正邦监守自盗,现在看来又觉得不太像。
不过说来也是,这么多年陆正邦把这白氏董事长的位置,没少中饱私囊,肯定有他的办法不被人发现。
现在这样闹到明面上,不符合陆正邦心狠手辣,滴水不漏的性格。
那还能是谁呢?
她纤长的手指在面前的桌面上轻轻点着,视线不动声色的划过在场的诸位董事。
大家看起来都很正常,没有谁露出心虚的神色。
这个人,等于间接从陆正邦嘴里夺食,也难怪陆正邦这么生气了。
陆正邦发完火之后,会上其他人才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了起来,所有人看起来都很无辜。
调查不知道需要多久,在那时需要一个负责人。大家争论不休,都不想自己当这个负责人,生怕得罪人,又都不想落在鄙人手里,尤其是平素和自己不睦的人手里。
会议室里激烈的争论生越来越大。
陆芷韵坐山观虎斗,有种局外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一个声音,“要我说,大家既然都有嫌疑,不如让最不可能有嫌疑的那个人来负责。依我看,大小姐就不错!”
这个人声音陌生,陆芷韵温声看过去,是一个腆着肚子的中年男人,长得弥勒佛一样,肥头大耳非常富态,说话的声音也慢慢悠悠的。看陆芷韵看过去,还冲她笑了笑,眼睛一下子就看不到了。
声音陌生,可这张脸陆芷韵时认识的,王董,白氏出了名的不管事的闲人。
准确的说,是从母亲去世之后不再管事的,成了一个捏着股份的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