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楚玉惜,久久无言,只觉得心头闷闷的。
“那你?”夜寒司努力去理解她所说的东西,最后听到盛极而衰四个字,眼中幽暗不见底。
楚玉惜笑的很灿烂:“算是一种日积月累的话,可以进入骨髓的补药,而且比人参还要大补的那种。可是如果天天用,时间长了就补得多了,反而就会出现肝火太旺等等一系列的弊端,身体就会开始走盛极而衰的道路。我师父发现这个东西后就让我命名的。”
“彼岸?”夜寒司轻轻呢喃着,看着楚玉惜的脸色确实没有那么糟糕了,才觉得心跳换了下来。
楚玉惜舀起一勺子汤给他,笑的像个算计得当的小狐狸精,带着别样的迷人:“可是我跟师傅已经解出了它的破解之法,因为当时也以身试药、为了防止药性过激,用过一些药物进行压制过药性,体质自带了一些抵抗性吧。所以这东西对我反倒是有利无弊,你也可以稍微喝一些。”
“这样啊,”夜寒司捏着她的小脸松了口气,喝下后又问了一句:“那你吐血怎么回事?”
“那个呀,算是给我清理身体里无意间积压的废血,需要过滤掉一些的东西。”楚玉惜心满意足的又喝了一些。
夜寒司看着这个差点吓得他肝胆俱裂的小东西,像个小仓鼠似的餍足的喝着汤,哭笑不得的戳着她小脸:“下次记得跟我说一声。”
当时真是把他吓到了,猝不及防就吐血吗,实在是叫人无法不担忧。
“不过话说回来,这东西居然还能被研制出来,相当有意思。”楚玉惜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心里自有一番计较。
当时她和苍术也是把一味补药的药量试错了,才意外配出了这么一味东西。
这样不立刻致死,反倒是缓慢变更的东西,应该是极小的概率才能遇见的。
就算是哪个小郎中配出来了,怎么会这么巧的就出现在杨玉琼给夜寒司的汤药中?
杨玉琼到底知不知道药效?
夜寒司跟她心有灵犀,几乎是她刚想完,夜寒司就给出了结论:“知道杨立峰有野心,没想到居然这么藏不住。”
又喝了一口,楚玉惜歪头说道:“你是说这是他刻意找到的?可是按理说,如果能配出药就可以研究出药效,杨立峰应该知道这点药量要想致死也得一两年时间,跟他这段时间不安分的举动差很大。”
“两手准备。”夜寒司垂下清羽般的眼捷,给楚玉惜说着自己的猜想:“他想若是这一举不成功,他必然会留一部分人,等着一两年后卷土重来。”
“为什么不是乘胜追击?”楚玉惜微蹙着眉心,好看的眉眼带着疑惑:“若是在我们输过一次、毫无准备的时候他带人一袭击,我们极有可能会胜不过他的第二手准备。”
“因为他太过谨慎了,过分聪明。”夜寒司很明白这种人,跟魏丞相算是同一类人。
杨立峰聪明到能看出来夜寒司的野心是统一全大陆。
而兵权、民心、金钱全都具备的情况下,若无意外、以夜寒司的能力,统一大陆的时间也刚刚好就是一两年。
实在是很有打算,居然打算最后鸠占鹊巢般抢夺现成的果实。
不得不说,杨立峰虽然是武将、却比魏丞相还要沉得住气。
这也就是他最后能把魏丞相踩在脚底的原因。
“要不要收回他的兵权?”楚玉惜问了下,拖着两腮认真思考道。
“不,不仅不收回兵权,还要大赏。”夜寒司忽然轻笑一声,带着无尽的蔑视和嘲讽,将手底一份奏折推到桌子正中间,一掌拍了下去。
楚玉惜看清楚了,那是一份推荐的奏折。
推荐对象就是杨立峰,推荐的位置就是丞相之位。
看到落款的人名,居然是先前跟着魏丞相挪动的王尚书。
脑子里一下就想到了什么东西,灵光一闪说道:“我明白了,因为魏丞相的倒台,导致很多人的屁股坐不住了,这一点变化相对于杨立峰而言,太有利了。”
在这种情况下,夜寒司力排众议随便选上另外的人站在丞相的位置上,就会遭到很大的反击。
聪明如他,不想再闹出什么意外,就会选择杨立峰作为丞相。
然而真正坐上丞相之位后,他肯定又要整理自己背后的势力,重新布局。
在将稳不稳的时候,就会一举出击,打夜寒司个措手不及。
楚玉惜安安静静待在夜寒司的怀里,听着他的推测觉得头大如斗。
这根本就是心理战与反心理战,不过是一场气势宏大、赌注更大的博弈。
楚玉惜微微吐了口气,拿出了下一份奏折翻看着,忽然“咦”一声,跟夜寒司说道:“明天就是大理寺卿判下的处理魏丞相一家诛五族的时候了。”
“要去看么?”夜寒司淡淡问了一句,好像没感觉自己说了什么话。
引得楚玉惜抽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那还是不要了。”
她虽然不怕杀人,但是没兴趣去细看一个个人头滚地的过程。
毕竟她跟魏丞相一家人又没有什么直接的恩怨仇恨。
更有甚者,她觉得自己有一点不适时宜的圣母心,觉得那些无辜被牵涉的人很可惜,比如魏丞相家里的小儿子。
但另一方面,她又很清楚现在的这个时代,你不杀人人就要杀人,这个时代最害怕的就是妇人之仁。
因为结局不会是什么以德报怨、更可能的是“野火烧不尽”,留有后患的事情,她不会让夜寒司去做。
只不过是稍微有些感慨罢了。
前些日子还叫嚣着四处撺掇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如今却是要留的连个收拾棺材的人都没有了的下场。
无法描述的慨叹。
再往下看,是新出的春闱时间,定在了二月初九、二月十二、二月十五三天。
但是因为除了魏丞相灭族这一档子事,礼部的人来问要不要推迟,避免一些不好的影响。
楚玉惜稀奇的又看了下上一份折子,这才发现现在已经二月初八了。
若是不改时间的话,众学子聚集在京城,就是要见证一国宰相诛族的过程了。
确实影响不太好。
然而夜寒司却是大手一挥,批下了两字“按期”。
楚玉惜惊诧一下,轻呼出声:“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