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连夜搜寻之时时日已晚,你们定没有在各宫盘查……”
见馨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楚玉惜便凑到她跟前,又下意识地低声说道:“馨儿,你有事便同我直说,不必遮掩。”
便见馨儿一面抹泪一面应道:“回贵嫔娘娘,魏昭仪虽说派人寻找,但又说不能惊扰各宫主子休息,便也只是在别处……而且也只是随便找了两下,他们的人不到一个时辰就借口回了朝华宫,还是我和小桃一并宫里另两个奴才一直找到五更。”
怎么什么事都能和这个魏昭仪牵扯上关系呢?
“安婕妤虽然指控娘娘,但她当时的情状很奇怪。嘴里反复着只说着那几句,就像是被人蛊惑了一样……”馨儿说着说着就跪了下来,恳求道,“现下陛下对婕妤不闻不问,能救婕妤的也就只有娘娘您了!”
楚玉惜走至安荑身边,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便见她转过身来冲着她笑。
她的眼神过于空洞,空洞得让楚玉惜看久了都有些后怕。
“昨日闹出了那事以后,她就一直蹲在这个角落哪也不去。后面又是撕扯头发又是大叫大哭,一直到今早陛下来后才好了一点。”
楚玉惜轻叹了一声。
想要伸手将她搀起,她却冷冷地躲开了,并不言语一个字。
见她眼里闪过恐惧之色,楚玉惜更为奇怪,却还是轻声道:“安妹妹,我带姜太医过来了。我让她为你把把脉,好不好?”
她又扭头看了过来,毫无情绪的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丝异样。
只见她眉头紧蹙着,又蹲着身子连连向那墙角挤去。直到脑袋磕到了冰凉的红砖墙上,她才一脸茫然地停了下来。
馨儿心疼地上前想要将她扶住,却被姜清叫住,“别去。”
“我的儿啊,是为娘对不起你!娘让你受了苦,是娘亲手害了你……我的儿啊,你还没来到这世间看上一眼就被我剥夺了权利,我真想杀了自己……”
馨儿大惊失色地捂住嘴巴,难以置信这话会从安荑口中说出。
楚玉惜却没什么表情,因为她知道事实。
“儿啊,娘要为你报仇,娘要为你报仇……”
安荑嘶吼一声后便开始用双手刨土,因前两日下了雨,故而这泥土的味道很是清新。馨儿不忍见她这般,不忍见那泥土被她刨得满面都是,想要上前劝阻,却被姜清叫住,“馨儿姑娘不要着急,让我看一下。”
见安荑越刨速度越快,似入了魔怔一般,姜清这才向楚玉惜请求道:“娘娘,请允许我将她打晕,不然现下没法为她诊脉。且若再不加以阻止,她可能会一直持续不断地保持这个动作……”
后面的话姜清不说,楚玉惜也都懂。
在得到楚玉惜的首肯后,姜清上前对准安荑的后颈一手劈了下去,便见她当即瘫倒在地。
馨儿并一个侍卫帮着一起将安荑抬到了里屋。在简单为其洗手净面后,姜清便开始诊脉,楚玉惜有些急切地在一旁等着。
馨儿倒是个明白的人,知晓眼下只有楚玉惜才能解救安荑,便趁此空隙为她沏了盏茶。
楚玉惜也知晓她的心思,便道:“你且放心,安妹妹会好起来的。”
馨儿万分感激地点着头,“自打婕妤小产过后,只有太后、贵嫔娘娘来过。旁人是恨不能离长青宫更远,才算免了这般晦气。”
见她又欲跪下,楚玉惜便让小鹂将她扶起,“我也只是尽我的绵薄之力。待这次姜太医诊完脉,你切记要时时刻刻都守着她。待她何时病再好了,也就不用再受这份苦。”
姜清诊脉完后却是一声轻叹,“回娘娘,安婕妤现下脉象混乱,微臣一时无法为她把脉,但是微臣发现了一处奇怪……之前安婕妤一定是服食了苦艾草或是小韶子,所以才会致病情加重反复。”
确实,明明前两日已有好转,可跑出去了一万又复发,受刺激的可能性不大。
也便只能是人为了。
且听姜清眉头紧锁,解释道:“这两味药草皆属于致幻植物,服用过后会出现精神错乱、情绪变幻无常,以及一系列幻觉,微臣觉得安婕妤的情状正为符合。”
“姜太医的意思是有人给我们家婕妤下了毒?”馨儿面容失色。
安荑都已没了孩子,神志也不清楚,却还有人要加害于她……这是否说明陷害她的人正是促使她小产的罪魁祸首?
又或者说,安荑手里掌握着什么重要的把柄。
“姜太医,务必为她治好……”
楚玉惜知晓眼下的情况异乎寻常,很有可能因安荑还会牵扯出一连串的事情出来。她来回踱步在屋内走着,半晌后又神色凛然道:“回头我会与陛下说,这几日便由你来侍疾。”
馨儿早已泪流满面。
“安婕妤的一切饮食起居你都要细细留意,待她情绪安稳后你再为她把脉,届时再将情况与我来说。”
“微臣一定不负娘娘所望。”
待出了长青宫后,楚玉惜便觉得胸口再没了那种闷闷的感觉。
“安婕妤污蔑娘娘,差点还娘娘受罪,娘娘却还要帮她。”小鹂有些不解。
楚玉惜却是一阵长吁短叹,“谁又能知她不久之前也是一位亭亭玉女呢?而且我帮她,也是为了帮我自己。太后对其的器重,远不是我们想象的那般简单。”
小鹂这才恍然大悟。
楚玉惜顿住了前行的脚步,转过身来牵住小鹂的手,欣慰道:“小鹂,这几日多亏了你们日日夜夜地守着芙蓉殿、不许人进入,不若我们这次也极有可能会遭殃。”
“若非要论究的话,小良子才是最为辛苦的那一个。先前娘娘的吩咐他都牢牢记在心上,这几日连野猫都没钻了空子进殿呢。”
让小鹂去请叶寒司来芙蓉殿用午膳后,她独自一人去御花园小坐了一会。
再回到芙蓉殿已是二刻钟之后的事。
她没料到沈姣芫会在院内盯着那两棵白玉兰出神,但心中不免因而生惑。似乎每一次宫里出什么大事件,她总在恰合时宜的时机出现。
若说其只是单纯的八卦,也不该是她这样。
楚玉惜主动出了声,“沈妹妹来了。”
沈姣芫木然的脸色瞬变,又浅浅笑着转过身来向她欠身行礼,“嫔妾给瑜贵嫔请安。”
“妹妹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