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婕妤的身子确实好了大半,且安心将养几日便可痊愈。”
楚玉惜品着小鹂新端上来的清茶,不急不缓问道:“你并未发现什么蹊跷吗,或是她宫中可有可疑人物?”
见姜太医怔在那里,楚玉惜便解释道:“你也知道有人在背后蓄意谋害严婕妤,我必须要查出来是谁,总不能是你吧?”
姜太医被楚玉惜看得发怵,忙摇头道:“微臣哪有那个胆子,就是给微臣一百条命微臣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出来,实在有违伦理道德。”
瞧着这姜太医似乎也是个可信之人。
“既不是你,那便只能是承嬉宫里的人了。所以在为严婕妤诊治的这几日里,你才更要万分留意,切不可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细枝末节。”
“微臣明白了。”
姜太医出入承嬉宫方便,想来总能发现点什么吧。究竟是谁心中有鬼,想必很快就会有结论了。
姜太医一走,楚玉惜原想着去芍药苑找何美人。可正要出去,正逢小柒回来,她手中拿着一封信和一袋银子。
“娘娘,这是老爷托人送进来的,要看看吗?”
楚玉惜转身回到内屋,面无表情地吩咐了一句,“你念完了再和我说,我现在是连他的字都不想看见。”
小柒乖巧地点了点头,知晓她素来不喜她那个爹,便开始拆信封阅信。
楚玉惜望着那被塞得鼓鼓的袋子,心中也便有了答案,一切也确实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老爷说家中一切都好,姨娘的身子也比往日里好了许多。举家知晓娘娘您被封为贵嫔后,都开心得不得了,尤其是姨娘……”
小柒顿了顿,眼底的笑意也收敛了几分,又接着说道:“老爷说娘娘在宫中自保不易,能从冷宫出来再得圣宠,也是历经了千苦万难。故而这一袋银两是拿来给娘娘自己从中调济,若是不够了还可托人告知,老爷自会为娘娘准备。”
见小柒一脸犹豫,楚玉惜却是淡然处之,“继续说。”
“老爷还说,若是娘娘还念着往日的情分,为了楚家,请在陛下面前为他进言。”
“果然这才是他最终想要达到的目的……”楚玉惜冷哼一声,接着说,“他这人素来自私自利,不过这钱收着总有好处,等用完了还可再要,挺好。”
让小柒将信和银两一一收拾妥当后,她只觉得心中烦闷,也不想去芍药苑,便还是让小柒服侍她歇下了。
梦中是一片汪洋大海,水冰冷得让她直打寒战,她一步一步往下沉去,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渐弱,手脚渐软,正当双目也要跟着紧闭上时,模糊的视线里,忽有一束强光朝着自己扫来,她努力睁眼想要看清,却是徒劳。
忽然心跳骤停……楚玉惜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倒是把一旁的小柒吓了一跳,“娘娘可是又做噩梦了?”
楚玉惜一连喘了好几口气,确定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她才稍稍心安了一些。
“我睡了多久?”
小柒将提前备好的清茶端来,待她喝下半盏后,才开口答道:“娘娘睡了才不过半个时辰。眼下时日还早,娘娘可还要继续睡?”
楚玉惜点了下头,又慢慢躺了下去。
“近日总做稀奇古怪的梦,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心有些慌。”
又不知睡了多久,总之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的。
醒来时还犯了心悸,胸口烦闷不安,惹得她有些不悦。便将小柒唤了进来,冷声问了一句,“外面又出了什么事,吵得很。”
“也是才有,奴婢这就出去问问。”
小鹂进来为楚玉惜梳洗。
出来时,小柒已经问过回来了。看她面如土色,楚玉惜心下一紧,却还是自持着冷静,问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回娘娘,说是严婕妤在芍药苑附近的园池里赏红鲤时落入水中。据说还是何美人推的,因为她当时也在场……具体还不清楚。”
楚玉惜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快去承嬉宫!”
承嬉宫里里外外尽是来来往往的婢女和太医,个个都神色慌张,均提着性命在做事。生怕哪里做的不好了,当场就被叶寒司处死。
也是可悲。
人虽多,可承嬉宫却是分外的寂静,寂静得甚至有些诡异了。才走到院中,楚玉惜就听见了里面来自叶寒司的训斥声以及低低的抽泣声。
她心下更觉不安,忙加快步伐走了进去。
里屋挤满了太医,自不必说,眼下严婕妤还未醒来。
叶寒司满面冷色,因着他这般,楚玉惜只觉得整个内屋的温度都瞬时间冷了下来。她迎着这犹如梦中一般的冰冷,一步一步走上前,欠身行礼道:“臣妾见过陛下。”
道道寒光向自己投来,楚玉惜不敢抬眸。
只听叶寒司的语气低沉而又阴冷,“你来得正好,你不是和这个贱人交好吗?那就代朕好好问她,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要下此毒手。”
一时间整个屋内都静了下来,于是何美人的抽泣声便被衬得格外响亮。
楚玉惜这才望向跪在一边的何美人。只见她面上布满了泪痕,浑身湿透却还未来得及换衣裳,只在那里瑟瑟发抖。何美人也是良人,却因入不了叶寒司的眼而受这般冷待。
楚玉惜屏息一会,终是望向不怒自威的叶寒司,“臣妾斗胆替何美人求个情……不论此事究竟是不是她所为,请陛下容许她先换了干净衣裳。”
“这事已经很明显,而且还是严婕妤身边的婢女和她身边的婢女亲眼所见,哪里有假?”
楚玉惜望向一旁待命的小阳子,“把两人带上来。”
便瞧见小慧以及何美人身边的婢女小华颤颤巍巍地进来了。
上次小颜死了的时候,楚玉惜瞧着小慧的神色也并不慌张。再来她是大家门户出来的婢女,自然比旁人来得更知规矩些,可今天却倒像是真的被吓着了一样,可见她在说谎。再看那小华,汗流满面,目光闪躲,更是可疑。
“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况?”
小华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连连垂着头。只见小慧故作镇定地开口道:“回娘娘,当时严婕妤从未央宫出来后,因想要散心,奴婢便带她去了芍药苑附近的园池赏红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