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他没有去管那些师弟们的哀哭,慢慢转头,看着墨燃:“天裂之战后,师尊曾说,死生之巅还算个公正门派。如今看来,恐怕是他看错了你们。”
墨燃:“……”
甄琮明问道:“墨宗师,你今日,一定要护着儒风门这两个畜生吗?”
墨燃还未回答,就听得南宫驷沙哑道:“墨燃,你走开。”
叶忘昔半跪在南宫驷身边,将他搀扶起来,也真难为她了,没有哭,也没有手足无措,只是嗓音也是哑的:“墨公子,上山去吧,此事与你已无关。”
墨燃侧眸道:“你拜了我师尊,难道是白拜的?既然是我师门的人,又怎会与我没有关系?”
南宫驷:“你——”
墨燃转过头,重新望着甄琮明的脸,这时候他面前已经不止碧潭庄的人了,江东堂的弟子也虎视眈眈地围了过来。
黄啸月在两位女弟子的搀扶之下,佯作蹒跚地踱近。他喘息着,翻起眼皮,瞪视墨燃。而后挥开左右两个弟子,枯木般的手指狠狠一点,说道:“老夫自幼饱受上修界正义熏陶,尔等如此行径,岂能坐视!”
墨燃冷冷道:“黄道长果然是上修界的楷模。刚刚还苟延残喘,一炷香·功夫不到,竟又能活蹦乱跳站起来,开始替天行道了。好佩服。”
“你——咳咳咳!!”黄啸月似乎极怒攻心,捂着胸口咳得昏天暗地。那戏做的极足,但墨燃却连正眼都懒得瞧他了。
碧潭庄的青衣和江东堂的紫衣围作一团,将三个人合力围在其中,步步逼近,但谁都没有先动手。
谁都知道,这一招落下,就是覆水难收。
甄琮明低沉道:“墨宗师,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当真不让开吗?”
“啊!!”
墨燃还未作答,忽有一道尖利的嗓音自前方传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女修发出的,紧接着一堆模糊的黑灰色泥石就从凰山的结界裂口里汹涌着奔流而出。
黄啸月惊道:“什么东西?山崩?”
墨燃眯起眼睛。
不是山崩。
众人很快也瞧清楚了,纷纷倒抽冷气。
从裂口里涌出来的,是一波波烧成焦炭的僵尸!!这些僵尸手臂黏着手臂,皮肉黏着皮肉,还在冒着浓水,勉强才能看清些脸面。
“哇——”立刻有人受不了,弓着身子呕吐起来。
“这他娘的也太恶心了……”
“山上难道都是这种东西?”
“这该有多少死尸……”
墨燃看得亦是心惊,这时候,天空中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刚才几位长老合力撕开的结界,在此刻竟又动弹起来,缓缓地,似要合上——
这结界竟是可自愈的!撕开之后没多久,就会再次关闭,阻止更多的人进入其中!
墨燃焦急道:“先上山,恩怨回头再说。徐霜林就在山上,难道就这样放着罪魁祸首不去抓?”
碧潭庄的人犹豫了,但黄啸月捻须冷笑,说道:“全天下的高手几乎都在那山头了,不愁抓不到徐霜林。但是儒风门这俩小娃娃滑不留手,跑的跟泥鳅一样快,若是错放,以后可就再也没机会了。”
“……黄啸月。”墨燃怒极,手中红光一闪,见鬼应召而出,“你够了吗?!”
面前百余人,见他召唤神武,全部拔出配刃,擎起武器,极其戒备地盯着他。
墨燃自知这一次定然逃不了一场恶战,自己倒是无事,但按这些人的想法,恐怕以后也会把今天自己这一战,算到死生之巅头上……
然而此时,他忽听得背后响起一个沉冷嗓音。
“请诸位上山去吧,南宫驷在此等候,绝不逃离。”
黄啸月道:“小娃娃说话倒是轻松,凭什么信你?难不成真能画地为牢,说不走就不走了?”
南宫驷冷冷看了他一眼,从地上站起来,而后忽然抬手将叶忘昔推出楚晚宁所设的结界。
“阿驷!”
这个结界,只有里头的人可以出去,外头的人却进不来。
南宫驷独自站在里面,缓缓抽出了自己的佩剑。雪亮的剑光,一寸一寸,照亮了他的脸。
下巴,嘴唇,鼻尖。
眼眸。
叶忘昔已经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了,猛地锤砸在结界之上,喊道:“你别胡来!”
“先祖立派时,曾有训:贪怨诳杀淫盗掠,是我儒风君子七不可为。”南宫驷如是说道,“家父不淑,有悖于此训。然我立身二十六年,虽有骄纵,却从不曾妄为。这七不可为,我无愧于心。”
嗡的一声,佩剑如流水,尽数出匣。
“不要!”
墨燃也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他试着去解开楚晚宁所设结界,可是那结界牢固,竟是一时半会儿无法消除。
他喃喃道:“南宫……”
南宫驷却根本不去瞧叶忘昔一眼,也压根不理会墨燃,他说:“今日诸君不肯信我,我便别无他法。所幸曾习得禁锢之术,此刻自囚于此,请各位别再牵连无辜。我南宫驷,画地为牢,等候各位归来。”
“南宫!!”
声未没,血狂飙。
南宫驷的佩剑瞬间钉入地面,没土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