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来这国公府的原因是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谈什么看重呢?
俞姝突然觉得禁闭也不错,至少不用对怀孕的事担心了。
又是一阵风从冷武阁的方向吹了过来,俞姝亲手关上了窗。
……
宴夫人休养的这几天,除了老夫人和五爷各去了两趟正院看望她,其余事情几乎没有。
阖府上下恢复了从前的安静,安静到会有人以为府里还是原来的样子,那位侍奉五爷的韩姨娘,从来就没有来过。
*
詹兴武和郑氏要回去了,前者还有公务在身,后者惦记着家里的孩子。
可是詹淑慧说她脚痛根本无法长途跋涉地回家,虽然涿州并不远,但她道,“我还是在京里养几天吧,等哥哥过些日子来接我。”
詹兴武答应了魏连凯办事,过些日是要回来的,便道了好。
只是郑氏瞧了瞧她,“你可真是沉得住气,你未婚夫,说不定已经在涿州等着你了,你还是快快养好,早点回去吧。”
詹淑慧在“未婚夫”三个字里抿了抿嘴,转身回了房中,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未婚夫?那个瘸子吗?
她是定了亲的,但是他那未婚夫是个千户家中次子,不似长子能承爵,也不如幺子得宠。
她觉得这样下去,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就和那人说,该去外面累积军功。
如今兵荒马乱的,但凡能领兵杀些人,有了军功就好升迁了,不用靠着家里了。
谁想那人出了门去,人没杀到,却被人砍断了一条腿!
她接到他来信的那天,眼睛差点哭瞎了。
难道她就只能嫁给一个不受宠还断了腿的次子?!
这消息旁人还不知道,她也没有说出去,听闻哥哥进京就跟了过来。
她原本只是想哥哥能得了五爷青眼,也能提拔那没用的次子一把。
但她进京第一天,就看到了穆行州。
从前她也是见过穆行州的,那会,穆行州被五爷捡了养在国公府,没名没分地像个家奴。
但这些年不见,穆行州竟然成了五爷的副将,是五爷的绝对亲信!
她立刻就让人打听了,穆行州没有成婚,甚至没定亲,五爷也不着急。
这难道,不是给她的机会吗?
说起来,她可是五爷的亲表妹,穆行州娶她不是正合适?
但那穆行州木得很,见了面一句话都不肯多说,绸缎铺那次,她故意将韩姨娘带了过去。
好歹韩姨娘同穆行州熟络,能帮她留穆行州多说几句。
谁想穆行州还是要走,她一心急,就趁乱推了韩姨娘一把,顺势把穆行州留了下来……
后来她又把簪子故意落在了穆行州处,之后她佯装去寻,宴夫人还提及了她和穆行州相配。
那时她面上羞怯,心中却是极高兴的。
若她能嫁了穆行州,就不用跟着瘸子过苦日子了!
可穆行州竟然转身就走了。
詹淑慧想到这,忍不住沮丧,难道穆行州也觉得自己是五爷生母的娘家人,所以不喜?
她没办法了,若是失了这个机会,就要嫁给瘸子了。
而她兄嫂对她那未婚夫十分满意,根本不在乎。
她只能自救。
于是她找了三舅魏连凯夫妻,让魏连凯夫妻给她帮忙。
作为回报,她把韩姨娘弄过去,让魏连凯夫妻有机会请韩姨娘给他们帮忙。
原本的设想是那位盲女韩姨娘落坑,她去找人救她。
她当然去找穆行州,但她会和穆行州一同掉进魏连凯之前替她挖好的另一个陷阱里。
孤男寡女共处,若是时间长了,可就说不清了。
而魏连凯夫妻这边,会把韩姨娘救上来,有了救人的恩情,他们求韩姨娘美言两句,也就顺理成章。
一切都这么完美。
可谁能想到,她没把韩姨娘引进坑里,反而韩姨娘推了她一把,把她推了进去。
她要怀疑那韩姨娘,到底是不是瞎子了?!
上次她推了她一把,让她和穆行州多相处一会,不是挺好用的吗?
怎么这次韩姨娘变得不好用了?
詹淑慧越想越觉得难过,偏偏她一贯在人前好形象,又怕被人发现她的计划,只能忍了这口气。
这个韩姨娘用起来不称手了,不仅不称手,还有点说不出的怪异。
明明是个无着无落的盲女,却“眼明心亮”的紧。
就好像能看穿自己似得。
詹淑慧这么一想,又多这盲女多了些害怕,更怕她看出自己的意图,告诉了别人。
可她一时也没办法,只能躲着点那韩姨娘了。
念及此,她委屈了起来,不由地撇了小嘴,拿起帕子抹了一会眼泪。
但随后传来的消息,让詹淑慧忍不住一瞬间破涕为笑。
“姑娘,韩姨娘犯了五爷的规矩,被五爷禁足了!”
詹淑慧这次忍不住了,径直道,“太好了!真是活该!”
*
一连几日,詹兴武夫妇回了涿州,詹五爷却只在冷武阁,不肯踏足国公府内院一步。
宴夫人病好了就开始犯愁,“五爷不回来,韩姨娘又被禁足,这孩子的事情越发没着落了。”
她问周嬷嬷,“你觉得此时纳妾,合适吗?”
周嬷嬷笑了一声,“您都这么问了,可见您也觉得五爷不会愿意的。”
宴夫人闭起了眼睛,揉了太阳穴。
“那怎么办?前几日宫里还派了人来看我,顺道问起了五爷子嗣的事情……不行,要尽快让韩氏怀孕。”
她这么说,周嬷嬷倒是想到了什么。
“听说韩姨娘伤了膝盖,好些日了,还没恢复齐全。要不然夫人让老奴去问问五爷,看能不能给韩姨娘请个大夫。”
宴夫人一听就道好,“正好探探五爷的意思。”
周嬷嬷应了,这便去了。
*
冷武阁。
穆行州前来汇报消息,闻到了五爷书房的酒气。
据文泽说,五爷这几日,每晚都深夜饮酒,文泽因为送酒不及时,被训斥了几次,还丢了这个月的月例银子。
穆行州一连几日都在外面,今日才刚回来。
他小心瞧着这位五爷,把自己的消息汇报了来。
五爷神色寡淡,未置一评,半晌才问了一句。
“内应找到了吗?”
那日灵螺寺潜藏的贼人跑得那般快,穆行州有所怀疑。
但他说没有,“没查出来有内应。也许是巧了,或者听了风吹草动便及时撤退……不过,属下没查到他们去灵螺寺做什么。”
那日上灵螺寺的人实在太多,到过后山的人也不少,根本无从查证。
五爷垂眸思量,“这件事先放放。”
他又说起了另一件事。
“襄王那边让人盯紧点,传我的话下去,让人时刻做好准备偷袭,但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
要是偷袭虞城这件事再出了差错,那他手下可能就真有细作了。
而且那细作,恐怕还是个消息有十分灵通、却藏得很深的细作……
他提醒了穆行州去传话,穆行州晓得这事的紧要,亲自去了。
只是走之前,小声道了一句,“五爷还是……少喝点酒……”
他说了,房中一片寂静。
那五爷什么都没说,只是眸色越发深重。
穆行州刚走,周嬷嬷就到了。
周嬷嬷先替宴夫人关心了一下五爷,瞧着这位五爷脸色发沉,眸色冷清,要说的话就在舌边卷了一圈。
五爷瞧了她一眼,“嬷嬷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周嬷嬷赔笑一声。
“是这样,夫人听说了浅雨汀的事。”她说着,紧紧看着这位五爷。
“韩姨娘那日从灵螺寺下山,损伤了膝盖,没想到好几日了,也不见好转……夫人今日才知道,就打发老奴问五爷,要不要给韩姨娘请个大夫?”
话音落地,书房里静了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