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严肃穆的军事办公室里,一名中年年纪的上校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站在窗前,望着远方,身后跟着一位同样穿着整齐军装的少校。
上校沉默半会,开口对少校说道:“既然我们已经打定主意要将宫祁瞑归为所有,那么就不能让他回忆起来以前的事情。也不能让宫家的人找到他,将李荀调到别的城市吧,越远越好。”
“是!”
少校敬了个礼,应到。
“宫祁瞑,哦,不,是顾梓暝,他现在怎么样了?”上校转过身,看着少校,眼里净是算计。
“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大碍了,除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沉默寡言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少校认真地回答道。
“很好,相信不久,他就能参加训练了,待他恢复恢复,就为能我们效力了。”上校满意地点点头。
少校也点点头。有了宫祁瞑这个得力的能人,那他们队能立不少功呢。
“宫家那边……”上校踱了踱步子思考着。
宫家也不是好惹的,他们一天找不到宫祁瞑就一天不会放弃。倘若私藏宫祁瞑的事迹败露,以宫家那样的势力,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去弄个骨灰,给宫家送去。”上校思考片刻后,对少校说道。
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就称宫祁瞑已经死了,那么宫家也就会放弃了。
少校一愣,但是也应下了,军人的职责就是服从命令。
“下去办吧。”上校扬手让他下去,自己则又踱到了窗户旁,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幻想着自己的勋功伟绩,然后自己可以扶摇直上。
军队的执行速度很快,第二天,少校就带着一小队人,捧着个骨灰盒,去了宫家。
叶凝白开着车从公司往家里赶,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待会会听到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宫家的人陆陆续续都集合到了大厅,宫家老爷子看到叶凝白推开了大门,朝少校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说了。
叶凝白看着少校手里的东西,一股不安涌上了心头。不会的,一定不会是他的。
少校朝宫家老爷子敬了个礼,又朝在座的比你军衔高的人行了礼后,双手把骨灰盒恭恭敬敬地奉着,开口说道:“各位,请节哀,宫祁瞑上将已经殉国。”
众人看到他手里的东西时,原本就已经猜到结果了,可是现在由他直接说出来,还是让人受不了。
宫家老爷子瞬间蔫了下来,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这么残酷,要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少女眷们小声地哭泣。叶凝白脑子一片空白,不,她不相信!她快步朝少校走过去,面朝着少校,再次求证:“你刚刚说什么?”
“宫夫人,宫上将已经为国捐躯,这是他的骨灰。”少校面不改色地说着,把手里的骨灰盒递给了叶凝白。
叶凝白不肯接,她摇着头,一步一步远离那个骨灰盒,颤抖地说道:“不,不会的,祁瞑不会就这样死去的,他那么强!”
宫睿煊过来抱着叶凝白的腿,小小的他,似乎还不知道殉国是什么意思,但是他隐约觉得,爸爸不会回来。“妈妈。”宫睿煊小声地叫着。
“煊煊。”叶凝白蹲下来,抱住了宫睿煊,眼睛发红。不会的,宫祁瞑不会丢下他们母子两人孤苦伶仃的,她绝不相信宫祁瞑已经死了,因为她感觉得到,对,女人的第六感让她肯定宫祁瞑还活着!
“如果他已经死了,为什么你们不让我们见他最后一眼?!是你们!你们不想再搜救祁瞑,所以故意拿这个理由来搪塞我们宫家!”叶凝白站起来,指着少校说愤愤道:“妄祁瞑为军队出生入死,现在生死不明,你们却要放弃他!”
“凝白。”宫祁瞑的父亲出言阻止她的胡言乱语,即使真的有什么疑问,也不能这么没有礼貌地跟军队的人说话。
少校听叶凝白这么一说,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但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叶凝白被公公打断了话,也没有再出声,瞪着眼睛看着军队的人。
宫祁瞑的父亲虽然打断了叶凝白的话,但是也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即使宫祁瞑真的为国捐躯了,没有理由不让他们见他最后一面就火化了。
“凝白说话有些冲了,还请你海涵。”宫祁瞑的父亲打着官腔说道:“不过她说得也并无道理,为什么你们不让我们见祁瞑最后一面?即使火化,也应该由我们宫家办了丧礼之后再火化才对。”
宫家老爷子本来悲伤过度,快要喘不过气了,一听儿子这么说,也觉得其中有蹊跷,不由得怒了,一敲拐杖,喘着粗气愤愤地说:“是不是正如凝白所说,你们要放弃搜救祁瞑了,所以就跟我们说他已经死了!好让我们大家都死了继续找他的心!”
如果真是这样,那太寒心了,他们宫家世世代代为国效力,立下了不少勋功伟绩,他们就是这样落井下石的吗?
宫家人这时都从悲伤中清醒过来,转为悲愤,纷纷瞪着少校,势要他不给出个让他们满意的答复,他就休想离开宫家了。
少校看宫家一众人围着他,不免有些心惊胆战了,不过,能混到少校这个地位,他也是见过风浪的。
他假装叹了一口气,低着头,很可惜地说道:“因为关系到军事秘密,所以上级就觉定先火化了。”
“狗屁的机密,祁瞑,能泄露什么军事机密!”在宫家待了许多年的老管家忍不住出言质问,毕竟是从小看着宫祁瞑长大的,他的本事谁人不知?怎么会就这样不明不白就下了殉职的决断。
“既是军事机密,那就恕我无法奉告。各位节哀顺变,早日让宫上将安息吧。”少校不想久留,说完把骨灰盒递给了离他最近的叶凝白。
叶凝白把脸侧向一边,不看那骨灰盒,也不接过来。
一旁的佣人见少校有些尴尬,于是上前接过了骨灰盒。这些都是他们的猜测,可万一,这真的是宫少的骨灰,这个盒子有个什么好歹可就不好了。
那一队军人离开了宫家。
宫家大厅里迷茫着悲痛的气氛。宫老爷子身子本来就不好,现在又遭此噩耗,人已经是昏昏沉沉的状态了,已经被人扶下去休息。众人看向大厅中央的宫家主,看他有什么打算。
“老爷。”宫祁瞑的母亲看着自己的丈夫,又看了看手里的骨灰盒。
“我们也不能确定祁瞑是不是真的死了,部队里既然这么说,那就有他们的依据,我们准备准备,为祁瞑举办葬礼吧。”宫祁瞑的父亲低着头,沉声说到。
眼睛泛红,这个曾经铁血的部队传奇竟也落下了泪。
宫睿煊一听葬礼,瞬间就明白了他爸爸真的不能再回来了,抱着叶凝白的腿,呜咽了起来。同学们嘲笑他没有爸爸,以前他还能大声地反驳回去,他爸爸会回来的。
因为他始终相信他爸爸还活着,而现在,他真的没有爸爸了。
“煊煊不哭,你爸爸没有死,他还活着。”叶凝白心疼地把宫睿煊抱了起来,他还这么小,祁瞑怎么舍得丢下他。
于是叶凝白跟宫父说道:“爸,我觉得祁瞑没有死,我们不能办葬礼。军队的人不去找,我们自己去找!”她不要放弃。
宫祁瞑的父亲看看叶凝白,没有说话,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上楼了。
“夫人,节哀顺变吧。”
厨娘也忍不住抹了一下眼泪,对叶凝白说。她们女子不是部队里面的人,不知道部队的秘密,也许,宫祁瞑真的因为什么特别的原因,军队不能给他们见他最后一面。
众人相互慰藉了一会,就被宫家主喊去商量宫祁瞑葬礼的事情了,独留叶凝白抱着宫睿煊孤零零地站在大厅。
宫祁瞑的葬礼很快就筹备好了,该来的都来了,大部分是军队的人
。叶凝白一身黑裙,站在前方,没有流泪,没有悲伤,只有愤恨。
“一鞠躬,二鞠躬,家属答礼。”司仪一边一边地喊着,不同的人前来祭奠,安慰着宫祁瞑的家属。叶凝白没有出声,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她都没有跟他们讲话。
她不承认这是宫祁瞑的葬礼。
见别仪式一直持续到了下午,算好的时辰也到了宫祁瞑的骨灰就要下葬了。这是一片面朝大海,背靠青山的墓园,是块风水宝地,当然能葬在这里的非富既贵。
宫睿煊捧着宫祁瞑的骨灰盒在前面走着,前往墓地,宫祁瞑的亲人陆陆续续跟上。
厨娘见叶凝白没有跟上,过去轻声跟她讲到:“凝白,去送送少爷最后一程吧。”沉默了一天的叶凝白终于复活了,她冲到队伍前面,拿过骨灰盒,来到了山崖边上。
众人见状都惊呆了,叶凝白要做什么?
“这不是祁瞑的骨灰。”叶凝白看着军队的人说道,然后打开了骨灰盒。
“凝白!你不要做傻事!”宫祁瞑的家里人紧张地心都要跳出来了。
“你们都是落井下石,忘恩负义的小人!宫祁瞑为你们做了那么多,现在他出事了,你们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他!不再去找他!随随便便就说他死了,不知道去哪里找了一个骨灰盒,就来搪塞我们!”
叶凝白对着军队的人狠狠地说着:“好,你们不去找宫祁瞑,那我去找!”
说完,叶凝白不顾宫家众人的劝说,执意将骨灰洒入大海,宫祁瞑你一定要等着我,等着我去找到你。
叶凝白这几天未流下来的泪,终于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