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年才21岁,尚还未褪去少年柔和的轮廓,尤其最近不再节食,脸上长了点肉,看起来比之前更显小。
又乖,又小,又可怜。
但这只是外表,论起人情世故,他比大多数年长的人都精通。
偶尔的,简静也会疑惑,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是步步算计的腹黑,是暗藏心机的绿茶,还是故作可怜的白莲花,抑或是一腔热忱的赤子?
现在看来,也许都对,也许都不对。
这都是他,是水的颜色。
思绪乱飞间,有什么东西划过眼帘。
简静顿时将杂念抛之云外,全副心神都集中在了房间的异常上。
是影子。
她特意留了一盏夜灯,灯光照出了门外人一晃而过的影子。
谁埋伏在外面?
她放轻呼吸,捂住江白焰的嘴,将他叫醒。他胆子也大,朝她指了指,示意她埋伏到角落。
简静微微点头,轻巧地下床。
江白焰抱住她的枕头,塞进被窝里,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好,粗粗看去,好像这里躺了个人。
简静藏进衣柜,耐心等待。
门外的影子十分小心,一动不动地埋伏在那里,足足十几分钟没有动过一下。
但里面的人比他更有耐心。
终于,对方沉不住气了,轻轻推开门。
他慢慢走了进来。
微弱的夜灯照亮了他的脸。
是老弗兰克。
他完全不是之前风烛残年的老人模样,手持斧头,眯眼看向床上的人,然后扬起手臂,重重挥下。
几乎同一时间,江白焰麻溜地滚到床下,而简静推开柜门,身体的敏捷度发挥到极致,仿佛捕猎的母狮,扑向老弗兰克的后背。
砰!
两人重重倒在床上。
“啊——啊——”老弗兰克发出了诡异的嘶吼的声。
简静用力扼制住他挣扎的动作,逼问:“你想干什么?”
老弗兰克扭过头,浑浊的眼睛几乎看不到瞳仁。他明明已经很老了,挣扎的力道却越来越大,越来越难压制。
简静:“拿绳。”
江白焰马上去行李箱里找绳索。他在黄昏镇的准备工作相当细致,虽然林子里没有高山,他还是买了户外伞绳,结实得很。
简静接过绳索,正要绑住老弗兰克的手。他却突然扭过头,不是普通90度或者120度,而是180度大扭转。
被按在下面的脑袋,断了似的扭折到反面,直瞪瞪地看过来。
简静忍住惊诧,力气不减。
老弗兰克阴森森一笑,张嘴去咬她的手腕。
“靠!”简静骂人,反手拽过枕头。可还没来得及摁住他,老弗兰克就好像恶灵上身,突然力大无比,一下掀翻了她。
他佝偻着背,抄起斧头,重重砸下。
哐当!斧子劈入床架,木头断裂,整张床顿时塌陷。
房间太小,打起来容易误伤。
简静未多犹豫,立即拽过江白焰:“跑!”
第294章 地下根须
暴雨如注的夜晚,破败的农场鬼气森森,疯狂凶残的男人手持斧头,追杀入住的客人。
多么典型的恐怖片场景,氛围不能更正宗了。但比起慌不择路的主角,简静此时却十分冷静。
任务的开头就点明了当年的案件,五个青少年的死和农场脱不了干系。然而,里德的调查表示,弗兰克有不在场证明。
即便少年们不是死于失踪当晚,可弗兰克不在农场,如何绑架关押他们?当时小弗兰克还不到10岁。
除非,他们主动潜入农场,被机关困在某个地方,失踪数日后才惨遭杀害。可这样的话,矛盾的地方就出现了。
1992年的尸检报告称,少年们是在失踪当晚,最迟也不过是黎明时分就已经死去。
而弗兰克却是在中午左右,才回到自己的农场。
这个案子显然有不少诡谲之处。
简静侧身躲过老弗兰克的斧头,抬腿就是一个后旋踢——考虑到美国的治安,她早在来这里之前,就升级了自己的格斗技能。
目前,她的格斗卡已经升级到高级。
[名称:技能卡·专业者的格斗(高级)]
[内容描述:你的格斗技术已经十分成熟,能与暴徒单打独斗]
[备注: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这是她第一张高级卡,升级耗费了足足25点的勇气值。
都是值得的。
如果没有高级格斗卡带来的技巧,光凭力量和敏捷,她无法与狂暴状态的老弗兰克周旋。
duang!她随手抄起的铁锹和斧子撞到一起,二者双双变形。
江白焰举起枪,瞄半天又放下了。
他学射击也就一两个月,实战只有昨天下午在树林里打鸟,准头太差,还是不要冒险得好。
“啊!”老弗兰克仿佛野兽,喉咙里不断发出低哑的嘶吼声,握着斧头的双臂青筋毕露,脸庞涨得通红,活似一只煮熟的龙虾。
这样的交手,对体力的消耗是巨大的。
简静意欲保存体力,没有全力以赴,且挡且退,慢慢把他引向餐厅,利用餐桌和椅子作为遮挡物,等待机会。
“为什么袭击我们?”她试探。
老弗兰克举起斧子,冲过来就砍。
简静踢过去一把椅子,卡住他的双腿:“你是什么人?”
老弗兰克的回答是凶狠的冷笑。
就在这时,走廊的另一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江白焰马上闪到拐角处藏起来。
“stop!”小弗兰克穿着睡衣跑过来,惊惧交加,“你在干什么,快松手。”
说着扑上来,从背后死死抱住老弗兰克。简静趁机夺走斧头,用绳捆住四肢,防止他乱动。
大概知道自己反抗不了,挣扎了一会儿,老弗兰克慢慢平静下来,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气喘如牛。
小弗兰克扶他起来,慌忙道歉:“对不起,我父亲又犯病了。你们有没有事?”
简静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你父亲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看见我们就砍,不会疯了吧?”
“我父亲有癔症,总是幻想自己被人追杀。”小弗兰克叹口气,承诺道,“我会把他送回房间,绝对不会再放他出来了。”
简静合理怀疑:“之前他很正常,怎么这时候犯病?”
“也许看见陌生人了吧。”小弗兰克一脸平常,“他不喜欢陌生人,这会让他感到恐惧。”
这话实在很难令人采信,但没有证据,也反驳不得。
“都怪这场该死的雨。”简静假装相信,热情地帮他一起搀扶老弗兰克,“我帮你一把。”
“谢谢。”小弗兰克如释重负,松开一只手,提起了厨房下面的活动木板,并解释道,“下面是地窖,在他清醒前,暂时把他关在下面比较安全。”
“环境会不会太差了?”简静故作关心,下去的同时,向江白焰使了眼色。
他会意,按兵不动。
简静的身影消失在了地面上。
地下,老旧的灯泡散发着昏暗的光芒,照亮了狭小的地窖。
这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地窖,拉了电线和水管,摆有一张柔软的床垫,墙上融入铁环。
小弗兰克将他的父亲扶到床垫子上,笨拙地解绳结。但简静用的是专门捆人的绳结,伞绳又极其坚韧,他拆了半天都没拆开。
“简,你能不能……”他不好意思地问。
“当然。”简静细致地抽拉绳索,手不经意地拂过眼镜,打开了透视仪。
没有机关,没有暗道,就是一间普通的地窖。
她暗暗皱眉,面上却无异常,问:“你父亲病得那么重,你打算……”
话未说完,异变顿生。
她本来只是防备着小弗兰克偷袭,却没料到他没动,地面动了。
脚下不甚平滑的泥土倏地散开,尘土飞扬间,地面仿佛一滩融化的石油,迅速向周边散落。
千防万防,谁能想到透视仪检查过的地面有问题?
简静蒙了一下,眼看就要掉入陷阱。但她终究是开挂的人,千钧一发之际开启白小猫状态,纵身跃起,避免掉入地面的空陷处,而后在墙壁上借力一蹬,直接落到了老弗兰克躺着的床垫上。
她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几乎顷刻间便完成了避险。
然而,小弗兰克还是一动也没动,仿佛没反应过来,但紧接着,整个地窖的地面都开始往下沉了。
床垫耸动起伏,沉沉下坠,直到这时,简静才看清楚地面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