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昂首阔步的走进后厅,果不其然。
通往后厅的路已经让一群女人封锁了,一个个枕戈待旦的,大有拦路虎的架势。
莫虎儿、王玄策这两个伴郎一如既往的打着前锋,意图以红包摆平问题。
但很显然,现在的问题已经并非红包能够解决的了。
女人群中为首一个秀丽的宫装女子,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目光落在罗士信的身上,莞尔笑道:“倒不是我存心想挡在大将军面前,只是这通往后院的路有一条。很不巧,今早下人们整理东西,将封尘许久的青铜大鼎挡在了大门口。正好挡在了大将军的去路,此路不通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让开,聚在一起的少女们也分散了开,露出了她们身后遮挡的东西。
果不其然。
一个青铜大鼎,足足有阻挡在了入口,大鼎古朴硕大,少说也是千斤以上。
宫装女子笑道:“当然大将军若能以神力独自将大鼎搬开,自是可以通过。也别说我高密不通情达理,不给未来姐夫一条道路。这大鼎下面也是能过的,对不?”她眯眼笑了起来。
这婚庆习俗便是如此,女方家人为难男方求婚者,一来是让男方知道女方不是随意娶到了,要懂得珍惜,二来也是添加喜庆乐趣,图个热闹,也从来不存在因为过不了关卡而娶不到新娘的。
是以就算此刻,罗士信选择从大鼎下钻过去,也无人说什么。
罗士信个性却是要强,让他从大鼎下钻过去,那太丢人了,怎么也不可能选择的,只是那尊千斤大鼎,确实也是一个考验。
当以力气来说,举起千斤重物,倒也难不到他,只是大鼎硕大无比,不好使力,想要举起他绝非拥有千斤之力就可以成功的。
拍了拍手,罗士信一挽袖口道:“我来试试……”
众目睽睽之下,罗士信已经来到青铜大鼎面前。
高密公主大眼眨也不眨的瞪着罗士信,有着期待也有着不可置信。平阳为人重情义不拘小节,又深得李渊疼爱,满朝文武上下无人敢得罪她。便是跋扈如当初的李元吉者,对她也是退避三舍。寻常兄弟姐妹们有什么事情找他帮忙,她基本上是来者不拒,人缘极好。
也因如此,罗士信当初拒婚,已让一众兄弟姐妹暗自气恼了。而后姻缘撮合,两人又在了一起,结果还要搭上一个郑丽琬。
平阳这里是默许了,但是与她关系好的一众兄弟姐妹却暗自气恼:想他们的三姐三妹,能文能武,智勇双全,还长的如天仙似地。这能娶到如此美女,由不知足,还要附带一个,这简直是不能忍了。除了那些与罗士信熟悉的皇子,极少接触过的公主什么的,对罗士信的成见极大,也就将原本嬉闹的关卡,难度无限放大,才有了当前情况。
高密公主酷爱读书,但每每读到历史上那些力能扛鼎的人物,心中便带着许多怀疑。
在历史上记载能够力能扛鼎的不多,也就是项羽、秦武王、刘长等廖廖数人,但高密公主向来觉得荒谬,自以为鼎有大小之别,十斤鼎也是鼎,她能轻易举起,难道如此也说她力能扛鼎?
都说罗士信是大唐第一勇士,力大无穷,她却不信罗士信那一副文人模样的体魄身躯,能有多少力量。
于是让人抬来了千斤大鼎,看看当世之上,是否真有力能扛鼎一事,是以看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罗士信上下搭着大鼎,尝试着如何顺手,最后一手抓着大鼎的一足,另一手扶着鼎口,身子做四十五度倾斜,腰部率先发力,闷喝了一声:“起!”千斤大鼎,竟然当真随他这一喝,动了起来,一点一点的离开了对面,直至让他横在头顶。
他转过身子,走了十余步,缓缓的将大鼎放在了院子的角落,长长的吐了口气,笑道:“放在门口太碍事了,这里正好。”
四周的人大多都看傻了,其中以高密公主为最,整个眼睛瞪的滚圆,小手儿捂着大张的嘴巴,一脸的震撼。
“好神力!”
跟着过来看戏的李世民,忍不住赞叹了一句,问向左右道:“你们可做得到?”
他身旁两人分别是秦琼、尉迟敬德,正是与罗士信齐名,并为大唐最骁勇的战将。
秦琼也是一阵惊叹,摇头道:“要移开这鼎,应不是问题。不过想要如士信这般,将大鼎举起来,走上些距离,从容放下,末将是做不到。”
尉迟敬德心性高傲,也不得不承认道:“比起力气,末将确实要输于大将军一点点。”他特别强调了力气,言外之意,自然是比起其他,却是不输的。
李世民摇头笑道:“实难想象,那高廋的身躯里,竟然蕴含着如此力量。”
秦琼想到了当初与罗士信第一次相识:那一年他才十三四岁,挡在了齐郡通守张须陀的面前,要求从军。那时候的他,连饭都吃不饱,比现在更要瘦小的多。以至于张须陀瞧都不瞧他一眼,直接嘲讽道:“你个娃儿连穿衣甲的力气都没有,谈什么上阵杀敌。”
结果当时的他,直接抢来了两副重甲披在身上,然后上马驰骋如飞,也就是那一战,他不听号令,单骑杀入敌丛之中砍下了敌将的脑袋,用长矛挑着在阵前巡走,贼兵不敢上前。
从那时起,秦琼便知道这个瘦小的小鬼,在武道上的前途不可限量。才不过十四岁,不论胆气、力量、还是武艺都胜过大多数的成年人……
果然,随着年岁的增长,罗士信的实力越来越可怖。不过二十三岁,已经能够与他与尉迟敬德并驾齐驱了。要知道他与尉迟敬德正值黄金时期,力量经验都处在自身的巅峰,而罗士信却犹在成长期。
是以当听到长安盛传罗士信是大唐第一勇士的时候,即便是心中不甚服气的尉迟敬德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因为那是早晚的事情。等罗士信到了黄金时期,他们亦将逐渐老去,将会失去对抗的可能。
或许还不用等到那个时候!
尉迟敬德是如此在心中对自己说的,当然对外又是另外一样了。
“可以走了嘛?”罗士信堆起了笑脸。
高密公主无奈的做了一个请的表情,口中却是不服的道:“别高兴的太早了,还有两关呢!”
罗士信挥了挥手,没有答话,继续往前走去。
过了一关的他,可算是信心十足,暗忖:“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怖,只要不考什么琴棋书画,一切都好说。”
穿过了这道门,又有人挡在了面前,这一次是襄阳公主,李渊的次女,平阳的二姐。
襄阳公主此刻坐在一面古琴前,瞧着罗士信的到来。
以身份而言,便是他的长姐了,罗士信先一步陪着笑脸,作揖道:“妹婿见过二姐。”
襄阳公主却不客气的挥了挥手道:“什么妹婿不妹婿的,叫的那么亲热,不闯过我这关还不好说呢!过了四妹那关,可见力气是有了,但只有力气可不行,平阳妹子可是我们姐妹中最出色的一个。文武双全,可不能嫁给一个大老粗。我们来比奏乐,让大家来评判。若你能胜得过我的古琴,我便让你过去。胜不过嘛,也不是不让你过……只是要受到小小的惩罚而已。”
罗士信脸色有些垮了,这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襄阳公主也不客套,双手摆在古琴上,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态,双手麻利的拨弄着琴弦。
清脆悦耳的琴音犹然而生。
罗士信实在不在行此道,但是也能听出琴声之悦耳,确实堪称美妙。
罗士信偷偷的问了身边的伴郎王玄策一句,道:“弹得如何?”
在他身旁的人,大多都是只晓得打战的大老粗,唯有王玄策是落魄的贵族出身。既是贵族,甭管落魄不落魄的,只要有心向学,对于琴棋书画都不陌生,不至于一窍不通。
“弹得的伯牙的高山流水,手法相当老到,不输于琴师,有着很深的抚琴功底。”果然王玄策对于琴技还是有些涉猎的,懂得一点,远好过罗士信的一窍不通。
罗士信暗叫:“不好!这让我这个大老粗玩乐器,这不是为难我嘛!我跟这群公主有仇,还是怎么滴?”
一曲弹罢,襄阳公主笑望罗士信道:“你看如何?”
罗士信忙道:“果然妙不可言,好一首高山流水,大有当年伯牙的水准。”他毫不吝啬自己优美的词汇褒奖着襄阳公主,偷偷的拍着马屁,希望她能高抬贵手。
襄阳公主笑道:“想不到大将军竟还识得这高山流水,那就请大将军选上工行拿手的乐器,演奏一曲,也好让我心服口服的将我三妹送入你罗府做罗家的媳妇。”说着,她手一指十余侍婢将各种古乐器都带了上来。埙、缶、筑、排箫、箜篌、筝、古琴、瑟等应有尽有。
罗士信目光在古乐器上来回移动,最后落在了一件乐器之上,伸手一指,道:“就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