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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瑾城下意识看了看蜚蜚。
  “你、你要是想去就去罢。”蜚蜚第一次见他这样难过,也不气他吓自己了,反而说,“我家里还有许多好酒,一醉解千愁嘛。”
  这个小傻子,还学会安慰人了。
  “若此人与小周氏有关,那当年……”阿柔硬生生顿住,瞥一眼顾瑾城,转移话题:“喂,明日查可疑人,你去吗?”
  她一副挑衅的语气,惹得顾瑾城笑了笑,说道:“自然奉陪。”
  “好,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说完,阿柔拉着妹妹快跑几步,先回了家。
  蜚蜚被姐姐拉着,下意识回头,刚好瞧见顾瑾城仰起头苦笑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小手给攥住了。
  也跟着酸涩的厉害。
  因为她平时,就只有不想让眼泪流下来的时候,才会这样做。
  -
  “姐姐,你刚刚说什么可疑人?”蜚蜚坐在高高的浴桶里,与阿柔隔了一扇屏风。
  瞧见她那边影影绰绰的动静,便与她说话。
  夜间头发不好干,于是都盘了起来,露出纤长的脖子和清丽的锁骨。
  锁骨延伸出两段薄薄的肩头,落进铺着花瓣的水里。
  她很白,夜色下白的晃眼。
  “今夜吓着了罢?”阿柔自责地说,“确实怪我,不该带你过去的,此案凶险,有我跟哥哥们,你便不要过问了,嗯?”
  蜚蜚往水下沉了沉,温热的水没过肩膀,她舒适地喟叹了一声。
  “可我想帮忙。”蜚蜚说,“我能帮什么吗?”
  阿柔心都要化了,仍劝她:“不是要瞒着你不让你去,而是此案既与顾瑾城扯上关系,便不是简单的投毒陷害。”
  “他来沬州半月有余,早已锁定了目标,两案竟然发生了重叠,想要结案怕是没那么简单。”阿柔说道,“你若卷入其中,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听她这样说,蜚蜚便明白了。
  点点头:“好罢,那我不问。”小姑娘说,“那你千万要注意安全,还有他……也要注意安全。”
  “对了,最好带上几个镖师。”
  “还有还有,你们不要吵架。”
  阿柔:“……”
  先前小姑娘吓到了,晚上不敢一个人睡,缠着阿柔要她陪着,从躺下开始,就不停说话。
  阿柔几次快睡着,都让她偶尔冒出来的一句给惊醒。
  “知道了,快些睡罢。”一把将她搂住,阿柔秒睡。
  那厢,阿木在陪顾瑾城喝酒。
  二哥也在,他倒是没有喝,拿着一卷泛黄的书在专心研读。
  “近来,还是睡不好?”阿木问他,“让你找宁大夫看看,为什么不去?”
  顾瑾城自嘲地笑笑:“只会让他瞎担心而已。”
  三年来,上到宫廷御医,下到赤脚大夫,什么样的偏方都试过了,没用就是没用。
  心病,没药医。
  大哥忧心地叹了口气。
  二哥抬头看了顾瑾城一眼,见他正坐在亭边仰头看星星。
  刀削斧刻般的轮廓在月色下蜿蜒出清新俊逸的弧度,笑起来的时候,似有星辰坠落眸中。
  “你生病了?”二哥打量着他,看不出他哪里不对。
  但大哥先前写信的时候似乎有提过,好像还挺严重的,不禁面露惊疑之色,“什么病?”
  顾瑾城没有回答他,而是引开话题,问他:“看的怎么样?”
  “没看出什么特别的。”二哥说道,“你确定这是传递消息的书?会不会原本里面夹着信件,但是被人取走了?”
  顾瑾城摇头,说道:“这是白将军给我的,祖父让他把书交给我娘,只可惜……”
  “我确定,这就是一本普通的书。”二哥合上书卷,封皮上写着手抄的《南华经》三个字。
  盯着书本看了会儿,二哥说:“唯一的线索,就是这明显是手抄本——查查出自谁手,或许有用。”
  顾瑾城沉吟片刻,将书收了起来:“多谢。”
  将壶里的酒喝完,他准备离开。
  “这么晚了,就在家中歇下,明日你不是还要随阿柔出门吗?”二哥说道,“上回的房间还给你留着。”
  “也好。”少年与他们告别,回了上回的厢房。
  简单洗漱后,夜已深了。
  他也不在乎时间,反正也睡不了多久,便依旧像上回那样,和衣而睡。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顾瑾城很快便沉沉睡去。
  没睡多久,的确发了梦,却和以往有些不同,不再是困着他的战场,而是几个时辰前刚刚去过的义庄。
  他梦见自己躺在棺椁里,耳边响起哭声。
  睁开眼,看见一只粉雕玉琢的小豆丁,梳着两个圆圆的花苞头,坐在旁边的木板上。
  小胖手揉着眼睛,盘着小短腿,哭得他心都要碎了。
  “你哭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冷。
  小豆丁哭得更厉害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哥哥,他不、不要我了。”
  “你哥哥真坏。”他从棺椁里翻身坐起,与小豆丁圆圆的眼睛对视着。
  看她打湿的睫毛,越看越喜欢。
  恶劣地捏她的小胖脸,见她扁着嘴巴,又心疼地去哄。
  “你是蜚蜚吗?”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小豆丁突然瞪他,凶巴巴地抓着他的手啃了上去!
  顾瑾城:“!!!”
  猛地睁开眼,先是让阳光刺得眼睛一酸,随即感觉到右手酸麻,发现是自己睡觉时候下意识握刀,结果给压麻了。
  “什么鬼?!”顾瑾城用力甩甩手,跳下床,“竟然哄孩子哄了一晚上。”
  等等……他又睡到了天亮?
  顾瑾城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这间房,开始怀疑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风水一说。
  两次留宿,两次都睡得很好,应该不是巧合?
  那他今晚还要赖在这儿!
  卯初,在练刀的途中跟大哥狭路相逢,又一次被揪过去当陪练。
  挨了一个时辰的揍,顾瑾城神清气爽地回来了。
  衣服被汗水打湿,顾瑾城喊来暗卫,让他回府去拿换洗的衣物。
  ——他决定在江家多住几日。
  因为要排查可疑人,阿柔早早就起了,特意换了身男装,早饭后在会客厅等顾瑾城。
  不过,却先等来了萧如茵。
  -
  萧如茵还是一副活泼开朗的模样,梳着坠马髻,看起来清丽漂亮,见到她便笑了出来,似乎心情很好。
  叶灵芝也难得穿了身女装,箭袖窄腰,英姿飒爽,却仍板着一张脸,跟谁欠了她钱似的。
  “你这样,倒叫我想起初次见面的时候。”萧如茵说道,“单你这张脸,便与你三哥有五分相似,气质也像。”
  长得像她承认,气质?
  三哥那傻乎乎的二狗子气质,和她哪里像?
  “长公主恕罪。”阿柔先跟她说好,“今日我有事要办,恐不能作陪。”
  萧如茵反倒更高兴了:“没关系,你尽管去忙,有蜚蜚在也是一样。”
  阿柔更不想让她跟蜚蜚单独在一起。
  怕妹妹被她诓。
  “若要出门,最好让三哥陪你们一起。”阿柔说道,“外面乱,长公主当多关注一下个人安危,也算是体恤咱们了。”
  “真是大言不惭!”叶灵芝不满地说道,“轮得到你来教公主做事?”
  阿柔放下茶杯,凛冽地瞧了她一眼。
  “好了,灵芝你这是干什么?”萧如茵训斥着她,“江姑娘也是好心提醒。”
  叶灵芝仍不太服气。
  “下次你若还是这样,就不必跟我出来了!”萧如茵也动了真怒,四下无人,她也不用顾忌什么,“江姑娘是我的朋友,自然与旁人不同。”
  这话听得阿柔也不太舒服,却没有说什么。
  沉默片刻,顾瑾城来了,见到萧如茵主仆两个,脸色恢复了平时的沉稳。
  “有事?”
  “不是来找你的。”萧如茵冲他摆摆手,“知道你跟江姑娘还有事,去罢,不用专程招待我。”
  她毕竟是长公主,阿柔再觉得麻烦,也不会怠慢她。
  只得狠狠心,将蜚蜚叫了起来,让她陪着长公主待会儿。
  蜚蜚还迷糊着,在会客厅跟萧如茵大眼瞪大眼。
  “长公主想去那儿玩?”蜚蜚意兴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