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大会圆满成功。
江钿在会上的精彩表现让他在沬州城民众的心中又高了一层,自然,不喜欢他的那些仍然嗤之以鼻。
觉得他竟然连专门针对此次烟火大会的曲子都没有谱,在那儿乱弹一气,最后还拿之前弹过的回旋曲来充数。
实在是,沬州之耻!
两方吵的不可开交,迟反对意见的那一方,便拉那些平时骂他的人过来评理,谁知道几人却说:“他谱了曲,只是被毁了,方才应当都是他即兴演奏。”
“什么?即兴演奏?当真是态度恶劣,恬不知耻!”反对的人说
“竟然是即兴?随便弹都能弹成这样,江钿是天才!”支持的人愈发崇拜。
得知真相的人却说:“可惜,看不到了,他已发誓封琴绝弦,再不公开表演。”
众人:“???”
观众觉得疑惑不解,远远看了烟花大会的胖墩和陈花也觉得难以置信。
回去的路上,陈花便说:“不是让人给他的乐器都做了手脚吗?那些人……怎么还这么夸他?”
“我、我刚刚也听到有人骂他来着,人还不少。”胖墩说道,“还听说他以后再不公开表演,恐怕,是觉得羞愧了罢。”
陈花扶着肚子,不放心地道:“花点钱,找人留意一下,回头说给咱们听。”
胖墩点头。
陈花又说道:“他除了给人唱曲儿还会干什么?他若不做这个,岂不是要成日在江府待着?如果真是那样,便是让我留下来养胎也不安生。”
“大哥过段时间就回去了,二哥常年待在房中读书,五月份便要去京城赶考,就他,怎么瞧怎么碍眼。”
陈花说道:“若能让他也离开就好了。”
“本以为毁了他的谱子,二伯震怒,便会对付他。”胖墩冷笑一声,“哪知道二伯这么拎不清,竟然反过来护着他。”
陈花嗤道:“那你就不懂了罢,城中那么多人喜欢他,便是看在他的脸面上,也要到江家捧场的。”
“是啊,所以才更要让他身败名裂。”胖墩接话道,“不然以后宾客只认他,那可怎么是好?”
……
夜更深了,夫妻二人回来的晚,以为没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不免多说了些。
而等他们回到江府,却发现江家里外灯火通明,不知道要做什么。
大门没落锁,他们便从正门进去了。
岂料,夫妻二人一进门,胖墩便被仆从用一人高的打狗棍给架住,往江敬武和柏秋的院子里送去!
事发突然,他那叫一个慌乱,陈花也被人架着跟在后面,吓得一直哭喊挣扎。
到了院子里之后,才发现江家二房的人全都在场,阿嬷和三叔、三婶却不见踪影。
仆从们一进门,就压着打狗棍让胖墩跪在地上,力道之大,在他跪下的时候,甚至能听到膝盖在地砖上磕出的闷响。
陈花身怀有孕,对她稍微仁慈些,只让她在一旁站着。
“二伯,二伯母,这、这大半夜的,”胖墩说话都哆嗦,却还要逞强,“是要私设公堂,对侄儿动用私刑不成?”,,
第69章
柏秋冷淡地道:“不然送你去见官, 让府尹大人亲自打你,便算不得咱们动用私刑了。”
胖墩大惊失色, 错愕地望向一旁的陈花。
陈花却也不敢再造次,扶着后腰老老实实站在一边, 什么都没有帮他说。
柏秋见了, 朝她说:“今夜, 街上人多,本以为侄媳妇要在家静养,便没有让人跟着。以后可莫要如此任性, 若出个什么岔子, 咱们二房可担待不起。”
“伯母教训的是, 媳妇儿记住了。”陈花连忙福身。
“这就记住了?”柏秋面色一凛, 狠狠拍了下桌子, “那让你们不要动老三的东西, 怎么就记不住?”
陈花吓得一个激灵, 绞着帕子, 慌忙道:“我、我没有啊!”
“没有?”三哥笑着瞧她, “那么多乐器全都出了问题,不是你们, 难道是我自己?”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咱们三个人,除了你、我,就没外人会动手吗?”陈花说道,“知道三哥厌恶咱们,可这空口白牙的, 没得这样冤枉人!”
她断定了二房没有证据,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除了你们,还真不会是别人做的。”阿柔说道,“今日盛况想必你们已经瞧见了。”
“你们知道要办这样一场烟火大会,需要花费多少钱吗?”阿柔心平气和地与他们解释,“不光是钱,人力、物力、各种资源,都以此次烟火大会为先。”
就连平素讨厌三哥的人,都会担心他毁了烟火大会而主动提出帮忙!
“全沬州城的人,都在为此而努力。”阿柔说道,“恐怕只有你们,会因为个人的恩怨,而毁了如此重要的节日。”
两人自知此事无可辩解,便识相的没有说话。
“你们知不知道,如果三哥这次在烟火大会大会上丢了人,他将面临什么?”阿柔望着他们,“江家又将面临什么?”
他们当然没有想过!
他们想的,只是让三哥怎样失去在沬州城的地位。
胖墩和陈花夫妻俩知道此事已经败露,二房也有心整治他们,不然,也不会趁阿嬷和三叔、三婶休息的时候才把他们给绑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胖墩咬死不承认,“大晚上的,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什么叫我们想怎么样?”江敬武失望地看着他们,“我才要问问,你们想怎么样!”
胖墩不解地看向他。
“是我们对你们不好吗?啊?”江敬武实在不能了理解现在的孩子是怎么想的,“都是江家的人,你三哥出糗,与你而言,难道是什么好事?”
陈花低下头,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正在抓紧想着对策。
“二伯,您误会了。”胖墩说道,“我从未那样想。”
“以前咱们家穷,很少吃肉,我就经常去您那儿蹭饭。”胖墩说道,“没人比我还希望二伯过的好。”
阿柔一挑眉:“希望阿爹过的好,却不希望咱们兄妹几个过的好,是这意思吗?”
“不要跟他废话了。”二哥对胖墩实在不满,“幸好老三知道他们有问题,率先将乐器都送了出去,如若不然,那么多古董乐器,全都要让他们毁了。”
那可是一大笔财富!胖墩这不识货的,使坏也不动些脑子。
陈花闻言,猛地抬起头:“什么?”
胖墩也反应了过来:“既然乐器没事,凭什么让我跪?”
说着,就要起身。
仆从却将打狗棍用力往下压,胖墩逞强地挣扎,累得满头大汗,也仍没有成功站起来。
“这么说,你便是认了?”三哥玩转着手上戴的扳指,“先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时间有些赶,三哥这会儿还穿着表演时的衣服。
头发也没有重新束起来,瞧着,与平时随和的性子全然不同,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胖墩被三哥这样看着,又想起他在高台之上弹奏的画面,终于反应过来他的身份似的,额上的汗水滴落在地,彻底慌了。
“我说了,毁琴如杀妻。”三哥说道,“既然你没什么好解释的,那咱们也只能照规矩办了。”
陈花连忙跪了下来,求饶道:“二伯,三哥,夫君可是你们的亲人啊!若送他见官,让爹娘怎么办?胖虎还小,他撑不起这个家的,阿嬷谁来养?我肚子里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三哥说道:“好说,把胖虎一起送去就行了。”
“上回你说是胖虎做的,算不到你头上,这回倒好,你们兄弟俩,谁都跑不了。”说着,让仆从把他们拉下去。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胖墩挣扎道,“因为那些死物而将我送官,如此睚眦必报,传出去别人怎么看你们?谁还会光顾你们家?”
“也是。”三哥笑笑,“要不直接打死了罢,这样就传不出去了。”
胖墩让他的言论惊呆了,知道他断然不会放过自己,不禁哭天抢地起来。
“阿嬷,救命啊!”胖墩大喊,“江钿要杀人,他竟想要我的命!”
刚喊一声,就让仆从捂住了嘴,喊不出来。
“让他喊。”三哥发起怒来,也是一副笑模样,“他既然这么能喊,拦着他可惜了——我刚刚想了一下,你说的也有道理,不如就……”
“你到底想怎么样?”胖墩拖到外面,惊恐地望着他们。
陈花早吓得跌坐在一旁,捂着嘴不停流泪。
“你一直坚称自己是咱们家的人,犯了错,请家法教训,不过分罢?”说着,向仆从挥挥手,“来人,家法伺候。”
按着胖墩的仆从们对视一眼,没动作。
另有个机灵的,跑到三哥身边,弱弱地问:“三公子,按咱们哪一条家法?”
江敬武瞥老三一眼,直说道:“什么家法,根本没家法。”
“现在有了。”三哥说道,“打二十棍,把人赶出府——江家家教严,对犯了错的孩子就这样残忍,可不是什么动用私刑。”
仆从自然明白。
“把胖虎也喊起来一起教育教育。”三哥说道,“棍棒底下出孝子,不给他们点教训,真当咱们家没点讲究了。”
仆从去叫拿胖虎,胖墩被按在外面的地上,生气的同时,还觉得受到了侮辱,嘴里骂骂咧咧的。
他骂一句,三哥就在旁边给他数一条罪状。
“江钿,你狗仗人势!靠着家里有两个钱,为非作歹!你今日敢动我一下?”
“我还就动了,”三哥道,“掌嘴。”
仆从便“啪”的一耳光,胖墩被打的偏过头去,仍是不服,继续骂。
仆从便继续打,骂一句,打一下。
一开始,胖墩语速很快,仆从打得重,但不快,后来他实在疼了,骂声渐小,仆从手上动作却又狠又快。
胖墩脸都肿了,嘴角流血,看起来更像猪头,连带着太阳穴都开始突突地疼。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当下是什么处境一般,死死咬住牙,闭上嘴,再不敢吱声了,甚至连看三哥都不敢,生怕惹了他不快,真把他弄死了。
“怎么不骂了?”三哥说道,“好好跟你说,你听不进去,非得上家法,才肯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