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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四下张望着,担心被人看到。
  所幸周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这才放心,哼着曲儿往寝房走。但她长这么大没听过什么正经的曲子,哼的还是哭坟,只不过是欢快版。
  其实,之前她一直以为招娣在替她受苦,毕竟前生被王麻子买回去的孩子是她。现在得知招娣能来上学,自然为她高兴。
  本以为周围都没有人,一拐弯儿,却撞见阿瑾在拐角处的墙边站着,不知道来了多久。
  晚课还没开始,她吃完饭,借口回寝房拿东西,实际上却溜出来见了招娣。
  这会儿见到阿瑾,不知为什么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你怎么在这儿?”不动声色地望向前方,没有看到招娣,神色稍定。
  ——招娣的真实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虽然阿瑾不会乱说,但事关招娣的清誉,还是别告诉他了。
  阿瑾好像并没有发现招娣来过,只将手里的东西举给她看。
  是几包药。
  “谁的?你生病了?”蜚蜚紧张地抓着他的袖口,仔细观察他的脸色。但她对医术一窍不通,什么都没看出来,只得问,“哪里不舒服?”
  阿瑾不想让她担心似的,摇摇头,却控制不住的咳嗽了几声。
  “快别在这儿站着了。”牵着他的袖口往前走,蜚蜚说,“此处风大,你站在这儿干嘛?”
  阿瑾没有动。
  蜚蜚转身看着他,他才从袖口的暗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油纸包,递给她:“山楂糕,吃吗?”
  酸酸甜甜的山楂味儿传来,蜚蜚顿时喜上眉梢,习惯地接过。
  “谢谢阿瑾哥哥。”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对待吃的却格外谨慎。
  动作轻柔的将油纸包揭开,夕阳下,红彤彤、亮晶晶的山楂糕闪烁着诱人的光泽,直接晃了她的眼。
  珍而重之的捏起一块,却没有吃,而是递给了阿瑾。
  阿瑾想伸手接,她却直接喂到了他嘴边。
  “快点,要掉下来了。”山楂糕表面光滑,蜚蜚不敢用力,担心碎了,就轻轻捏着一个小角。
  阿瑾只得张嘴叼住,嗷呜一口,全部吃下。下一刻,却被酸得眼睛都睁不开。
  蜚蜚大笑起来,眼睛都弯成了月牙,透着几分可爱的傻气。
  日暮西垂,面团子似的两小只,穿着书院统一派发的衣服,走在黑瓦白墙的书院内,说说笑笑的。
  阿瑾看着小蜚蜚被夕阳映照得通红的笑脸,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
  即使他迫切地想知道,她为什么要偷偷跟那个男孩子碰面。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是不是不让写童养媳了?[狗头]
  第42章
  “弟子规, 圣人训;首孝悌, 次谨信。”
  “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
  ……
  每日天不亮,朗朗的读书声便从学堂内传出来。
  蜚蜚眼睛都睁不开, 跪坐在桌前摇头晃脑的, 左上角的烛火也跟着她摆动。
  然而, 越摇晃,越是眼皮子打架——立体环绕的读书声平静而和缓, 比催眠曲还要好使。
  “醒醒。”阿瑾在旁边提醒她, “夫子来了。”
  蜚蜚猛地弹起身子,脊背挺得溜直,只小脑袋不停摇晃着,紧张地听着同窗们背诵的声音。
  起先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 不知道他们在背些什么, 仔细听了几句, 才渐渐想起是哪一篇的内容, 边打哈欠, 边跟着背诵。
  “兄道友, 弟道恭;兄弟睦,孝在中。”
  “财物轻,怨何生?言语忍,忿自泯。”2
  ……
  她年纪在同窗们之间是最小的,个子也不高,故坐在门口第一排。
  而每回夫子考校功课, 都会从她那儿开始。
  弟子众多,几十张嘴巴开开合合,齐声背诵,按理说,应该很好浑水摸鱼。
  但是,几次下来他们就发现了,每次他们背书,夫子就看似随意地在学堂内走走停停——若站在谁的桌前,却听到对方背得不对,或者在滥竽充数,提手便打!
  孩子们年纪都不大,本来就容易紧张,见他停驻便更害怕,卡壳儿是常事,故而,被揍得哭声一片也成了常事。
  “这个字念什么?”夫子背着手,未听出蜚蜚背诵的错误,拿戒尺指着书本上的字,问她。
  蜚蜚吓得困意全无,老实答道:“谏。”
  戒尺移下去:“这个。”
  蜚蜚看着那个“挞”字,冷汗冒出来了,前些时候学过,眼下全然不记得了。
  答不上来,是要挨戒尺的!
  “这个……”蜚蜚吱唔着,仰着小脸看向夫子,夫子的眼神十分严厉。
  蜚蜚觉得自己怕是要挨打了,乖乖地将小手掌心向上并在一起,掬水般的动作,颤颤的:“忘、忘记了。”
  夫子哼一声,举着戒尺。
  想到三哥红肿的掌心,蜚蜚害怕地闭上眼睛。
  然而,料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夫子只是拿戒尺打了下桌子。
  “鞭挞的挞,挞笞的挞,就是打人的意思。”夫子严厉地说道,“给我抄三十遍,抄到再不敢忘记为止!”
  “谢谢夫子。”蜚蜚恭敬地瞧着夫子。
  见他稳步走过自己的桌子,在一个打盹的学童身上用力抽了一尺,学童疼得哇哇大哭起来。
  蜚蜚吓得连忙转过脸,用心背诵。
  “也谢谢阿瑾哥哥。”幸好阿瑾把她喊醒,不然,自己也要挨打了。
  “困就睡。”阿瑾却满不在乎一般,“夫子不打女孩。”
  好像是不会打她们,但是会罚写字,一写就要几十遍。蜚蜚最怕写字,所以能不被抓就尽量避免。
  -
  眼下,孩子们入学已有几日,成日便是背书写字,吃也吃不好,玩也不尽兴,早就想家了。
  只盼望着十日一次的休日,好回家见见爹娘。
  蜚蜚哥哥姐姐们都在,有人带着,便并不觉得难熬,可有的同窗却是翻山来求学的,孤苦伶仃,好不可怜。
  终于到了临回家的前一天,姐妹俩兴冲冲地收拾东西。
  书院打水不是很方便,所以只能先把衣物换下来,带回去再洗。还有要做的功课、课业之余出门买的小礼物,都要带回去。
  两只小馋猫边收拾边讨论,回去之后要吃些什么好吃的,兴高采烈的。
  天色已晚,阿柔正催促着妹妹快点收拾好,早点睡觉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北寝院住着的都是女孩子,许多同窗在休息之前会相互串门儿,书院女孩子又不多,一来二去基本上都认识。
  唯独蜚蜚和阿柔姐妹两个,因为先前打架的事情,大伙儿都有些害怕她们那几个哥哥,是以,不常和她们一起玩,见面也会避开。
  有时候,她们还能看见那些人原本正兴冲冲地说着话,一瞧见她们就突然噤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蜚蜚之前没有接触过太多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只觉得颇为奇怪。
  阿柔对此却十分熟悉,但也只是让妹妹别理会她们。
  蜚蜚也隐隐觉得她们对自己和姐姐不太友善,平素便不和她们一起玩。
  时间一长,姐妹俩便和那些女孩子泾渭分明。
  但她们却喜欢聚在一块儿打量她们,眼神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谁呀?”蜚蜚疑惑地问。
  这个点儿了,嬷嬷不会过来,那些女孩子应该也不会来找她们才对。
  不料,门外的人却有着一把稚嫩的嗓子:“是我。”
  蜚蜚正想说,你是谁?对方就补充道:“我家小姐有些话想问问二位。”
  你家小姐又是谁?
  隔着门,蜚蜚直感到无比茫然,这个人报家门怎么都不报完整?
  心里这样想,但出于礼貌,却还是给她们开了门。
  外面站着两个和她们两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一看便是主仆关系。
  前头那个,穿着一身好衣裳,小小年纪,打扮却甚是华贵。
  是隔壁学堂的林妙儿。
  刚刚隔着门说话的小姑娘是她的丫鬟秀竹,虽和她一起住在北寝院,却并不入学堂,只是伺候她日常起居。
  蜚蜚知道林妙儿这个人。据说她是林员外家的嫡女,家里特别有钱。
  这个不消别人说,从她的打扮和习惯也能看出来。
  ——钗裙日日不重样不说,还从不和同窗们一块儿在膳堂吃饭。都是让秀竹在外面买了带回来,或者是从家里做好了送过来。
  不过,先前从未和她们有过交集,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有事?”阿柔言简意赅的问了句。
  秀竹跟在林妙儿后头,抿抿嘴,似乎是对她的语气有些不满,但她家小姐还没说话,便没有发作。
  “有些事情我深感好奇,想要问问两位。”林妙儿笑笑,“方不方便进去说话?”
  两人正在收拾,房间里有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