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怎么可能?一个修真世家子弟居然是魔族?
据他所知,整个《仙途路遥遥》里,只有反派大人一个是身负魔族血脉,才能随意在人类与魔族之间切换,这个郭序是怎么回事?
他身上的魔族血脉承继于谁?
但是显然由不得他多想,对面已经袭来一阵密集的剑雨,郭序是金属的修士,本来不过金丹期,现在却已经快要跟他持平了,让他无论如何不敢大意。
郭序看着白旭轻松地躲过他的第一波攻击,非但没有丝毫恼怒,反倒微微勾起唇角,从那形状优美的唇缝间吐出一个字,“裂!”
刚刚射到石壁上的金剑瞬间爆裂开来,重新向白旭袭去,本来还算疏松的剑阵,却在郭序的操控之下,逐渐分裂,一分二二分四,密密麻麻地看得人除了那铺天盖地的金属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它们宛若鬼魅一般,不会受伤,不会消失,只会不断增多,就像恼人的苍蝇一般无处不在,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人避无可避。
渐渐地,白旭身上的伤痕逐渐增多,由于小剑细小,所以拉开的伤口也并不大,只有丝丝缕缕的血迹从衣服中渗出,白旭甚至没有感受到疼痛。
但是另一边,正在与冥越对战的夜无殇却猛地红了眼,竟生生捏爆了那个炼虚期的傀儡,当冥越如临大敌的时候,他却突然消失在了原地,让冥越松下一口气的同时也泛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或者是什么人,让那人放弃了这么个一击必杀的好机会呢?
同时,白渊握住手上不断发红发烫的玉佩,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愕,子清,受伤了?
他迅速转身朝玉佩指示的地方掠去,在他的身后还远远缀着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看上去纤细瘦弱,速度却一点不慢,甚至隐隐有超越他的趋势,但是白渊却没有回头看一眼,只专注赶路。
他不能,也不敢让弟弟再次受伤!
白旭在那密集的攻击中左躲右闪地颇为辛苦,不得不祭出金铭鼎,才暂时得到了一线喘息。
他抽空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些东西,发现它们的攻击轨道颇为相近,尤其是分裂出去的那些,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运动方式,要找出它们的本体并不容易,而且一旦受损就会继续分裂,这样对他极为不利。
为今之计只有一网打尽,然后控制住那个始作俑者,才是上上之策!
敲定了方案之后,白旭撤掉了金铭鼎,然后在冲出去的一瞬间发动了“冰封万里”,从那密密麻麻的冰疙瘩中间穿过,直直刺向郭序。
郭序似是没料到他能这么快突破封锁,匆忙之下只能拔剑应对,没有大量的精力操控,那些小剑分.身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了最初那四个,也歪歪斜斜地裹着一层冰皮坠在地上。
眼看白旭攻势越来越猛,郭序却越发沉静,似乎方才的焦虑只是白旭的幻觉,他着迷似得嗅闻了一下白旭身上散逸的血腥味,轻叹一声,“大师兄的血真是美味得紧,就让我的孩子们好好尝一尝,看看咱们天华宗第一天才的血,和别人的血有什么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亲妈小虐一下师兄,表问我为什么师兄突然变弱了,心志辣么不坚定,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三好青年,师兄,很坚强,但是……他怕鬼……鬼……
☆、万鬼幡
白旭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看到郭序从怀里拿出了一面血红的旗子,不过两只巴掌大小,甚是袖珍可爱,可是从那上面不断逸出的极度阴寒的气息却让白旭都难以抑制地开始发抖,就像被什么恐怖的存在盯上了一样。
郭序只是轻轻一摇,他便眼前一黑,下一瞬就出现在一个纯黑的封闭空间里,鼻翼翕动间是浓郁的血腥味,仿佛他现在就泡在一个血池里一样,强烈刺鼻的腥臭让他呛出了生理泪水。
白旭将映雪剑握在手中,靠着剑身上发出的微弱光芒看到他周围是一片虚无的昏暗,但是影影绰绰地似乎不断有白色的人影飘过,白旭瞬间想起了以前看过的类似《午夜凶铃》和《贞子》这类的恐怖片,身上的毛都竖起来了。
现在他简直恨死了自己的记忆力,为什么要把那些该死的细节都记得那么清楚!
他握剑的双手开始难以抑制地颤抖,却丝毫没法驱散这种恐惧,在这样完全静谧黑暗的空间里,哪怕一丝细小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所以当他听到一下一下的水滴落地声时,神经已经崩到极致了,偏偏那种声音忽远忽近,根本找不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越发浓烈的血腥味熏得白旭头昏脑涨,几乎要立时晕厥了,他这才察觉到不对,先前那般浓郁的味道就像是飘荡在空中,现在却宛如实质,就按好像是直接从他身上发出来的一样!
他几乎僵硬地低下头,不知从哪里流出来的血液逐渐在他脚下汇聚,甚至已经没过了脚面,雪白的靴子沾上了黑红的颜色,看上去甚是狼狈。
呼吸间那种腥气愈发浓烈了,白旭微微一抬脚,脚底拉出长长的血丝,连接着地面,十足的恶心又惊悚,显然绝不是新鲜的血液,否则不可能有这么粘稠。
白旭的心脏一下比一下更激烈地跳动着,他甚至怀疑自己会活生生被吓死在这里,这时除了那水滴声,还多了另外一种,微弱却清晰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似乎在向他走近,可是白旭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无论他转向什么方向,都只有一片压抑的黑暗,仿佛是某种蛰伏着的可怖的恶鬼,在暗处窥视着他,等着他露出弱点然后亮出它那锐利的尖牙,将他彻底撕碎!
他尽量放轻自己的呼吸,仔细去判断那声音的来处,可是渐渐的,那声音越来越斑杂,似乎有很多人在同时走动,脚步声越来越近,可是眼前还是一片混沌的黑。
突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对年轻夫妻,是白旭的父母,两人站在他面前,微笑地看着他,似乎伸出手想摸摸他的头顶,但是下一刻他们身上就有大量鲜血涌出,腹部开了一个大洞,里面的胃和肠子都清晰可见,头上也扎满了细碎的玻璃渣,俨然就是当时出车祸的样子。
不断涌出的鲜血将两人的额头和半张脸全部覆盖了,另一只眼睛甚至已经破碎,可怜地被一根经脉吊着挂在眼眶里,他们伸出的手逐渐转化为爪,黑长的指甲离白旭的鼻尖不过一指的距离。
“旭儿怎么不回家呢?我们等了你好久,你不乖哦,呆在这个地方就不愿意走了吗?”白母尖锐的指甲已经抚摸上白旭的脸庞,那微微刺痛的感觉让白旭整个人从头皮开始炸开,浑身都开始难以抑制地颤抖,明明拼命告诉自己该逃走该还击,可是却丝毫无法挪动脚步,就像被一根钉子牢牢钉在了原地。
“嗯?为什么不回家?你不要我们了吗?你要抛弃我们吗?你怎么敢!若是这样,那我宁愿你当时就死在我肚子里了!”白母的脸变得更狰狞了,手指狠狠向下一划,白旭猛地闭上眼,大口大口喘着气,却全然没有实质感,好像只是被风轻轻刮过一样。
白旭小心翼翼地睁开眼,面前早已没有可怖的身影,让他不由得怀疑刚刚那只是他的幻觉,只有额际不断低落的冷汗提醒着方才那种极度恐怖的感觉。
然而在他看不到的角度,他身上所有的伤口都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黑色烟雾,它们就像灵动的小蛇一般,找寻到一个突破口便努力扎进去,却没引起丝毫痛楚和注意。
经过刚才的事件,白旭已经清楚了他的处境,无论是自己的父母还是当年那场车祸,他从未对这里的任何人说过,也就是说,这些景象根本就来自于他自己,是他心底最深的恐惧,只是被具现化并无限放大了。
这里,就是他的心魔啊。
白旭不知道那面小旗怎么能勾出他的心魔,但是他很清楚,他必须做点什么了,否则极有可能被一直困在这里,永远出不去了!
他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遍遍地默念清心咒,同时不断提醒自己父母已经死亡这个事实,这里只是个假象……
只是假象……
慢慢地,白旭冷静了下来,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有好几个时辰了,又好像只有一瞬,他身边的浓雾不断翻滚着,好像有什么人穿过其中向他走来。
随着吞吞吐吐的雾气向两侧散开,露出了一张略显苍老的脸,“师尊?”白旭愕然了一瞬,玄上真人的出现着实出乎他的预料。
“旭儿啊,你现在变得这么厉害了,为师很是欣慰啊!”玄上真人摸着自己雪白的胡子,笑眯眯的样子甚是可亲,可是下一瞬就变了脸,“不过白龙府是怎么回事呢?还是说有了亲生爹妈,你就要抛弃我这个师尊了?这般欺师灭祖,实在不孝!”
“师尊,我……”白旭着急想要辩解,可是开没来得及张口,就被迎面而来的剑气逼地后退了一步,却还是没有离开那个攻击范围,但是就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实质感,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剑从他身体中穿过再拔.出,就好像在看一场荒诞诡异的电影一般,只是主人公是他自己罢了。
玄上真人的面孔逐渐虚化,然后又变成了白渊,金灵儿,甚至夜无殇……
白旭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一个个曾经熟悉的人都摆出一副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的架势,却偏偏都碰不到他,就好像他自己只是一抹孤魂一样,任由他们从自己的身体里穿过,只有他是不一样的,只有他被抛弃了,只有他……
白旭逐渐放弃了抵抗,意识慢慢消沉,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种不正常的状态,若是平日里的他,绝不可能这样就认输甚至任人宰割,他身上所有伤口的黑烟已经凝化成了黑色的液体,正缓缓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