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一翻,蜃光便出现在了画倾城的手里,望着那森白的笔管和流转着淡淡光华的透明笔尖,独孤锦的眼睛猛的一亮,颇有些惊叹的说道:“这笔看起来……很是特别啊。”
画倾城笑了笑,“这是我画族的至宝,名为‘蜃光’。”
独孤锦的目光没有离开那支奇特的毫锥,注意力全都在那看起来甚是柔软还流转着淡淡光华的透明笔尖,喃喃问道:“这笔尖……莫非是传说中的冰蚕丝?”
画倾城微微一愣,“前辈见过冰蚕丝?”
“只是有所耳闻罢了,却是从来也没见过。”独孤锦摇了摇头,顿了顿又问道:“之前你们曾说过,你们此番来到石帆山的目的是为了寻宝,若是我没猜错,你们原本就是冲着‘耀光绫’来的吧?”
画倾城点了点头,“不错,耀光绫对我们来说十分的重要,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要得到它。”
独孤锦闻言渐渐收起了对蜃光那副啧啧称奇的神色,表情也跟着变得严肃了起来。
看着独孤锦那忽而收敛起来的情绪,屋内的几个女子都下意识的相视了一眼,心头暗自盘算着这个丑婆婆是想打什么主意?
独孤锦自然也看见了众人眼中的猜测,好半晌之后她才缓缓开口道:“我并不想与你们争夺耀光绫,但是这个东西对我也确有大用,若是没有它,那我所有的计划都得功亏一篑了。”
“你是想要用耀光绫炼制夺魂幡吗?”乔三娘忽然冷冷的开口问道。
独孤锦微微蹙了蹙眉,淡淡道:“我没问你们要耀光绫做什么用,你们又何必管我要这东西干什么用?”
“我们需要耀光绫不管对谁都不会造成任何伤害,但是你需要耀光绫却不同,那夺魂幡如此邪恶,我们同你才相识一日,我们又怎么能够确定你炼制夺魂幡就不是为了祸害其他人?”见独孤锦不客气,乔三娘更是不客气的冷哼道。
闻言,独孤锦的面色顿时冷厉了起来,声音也变成了最初那种诡异的感觉,“呵,我虽然实力比起全盛时期的确是弱了太多,但若是要如同紫卿客那畜生一般四处设下梦魇之境夺取他人的魂魄,一样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想要用夺魂幡作恶,没有足够的怨魂是完全办不到的,你们这一路过来,除了听说紫卿客在这长越国之中夺取他人魂魄,可曾查到还有别的百姓莫名其妙的死亡了?”
被独孤锦这么一说,乔三娘倒是没有再吭声了。她之所以这么大反应一来是为了试探一下独孤锦,二来也是因为当初在紫卿客的梦魇之境里面遇到的事物实在是让她很恐惧很反感,一想到这些东西,她本能的便没有好脾气。
画倾城见独孤锦情绪不悦,急忙开口说道:“独孤前辈,我们也并不是信不过你,只是那东西对我来说的确是不可替代的,也是志在必得的。
“不如这样吧,到时候我们找到了耀光绫且先看看数量多不多,若不是特别稀少的话,你只管拿去一些,我其实只需要为数不多的一部分应该也就够了。”
听得画倾城这么说,独孤锦的面色才微微缓和了下来,淡淡的说道:“这样也好。其实我需要的也不多,只要能用法力将其幻化为幡旗便可。”
画倾城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我这便先替独孤前辈画皮吧。”
说罢,画倾城手持蜃光在桌前站定,闭上眼将独孤锦画在那幅画轴上的容貌在脑海中细细的勾勒了一遍,与此同时她的周身开始涌动着淡淡的金光。
金光在她的身上流转了几圈之后猛然间朝着她手中的蜃光凝聚而去,画倾城霍然睁眼,将笔头上的冰蚕丝放入面前盛有各色颜料的画盘之中蘸了蘸,随后在羊皮纸上飞快的勾画了起来。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听见画倾城手中蜃光在纸上作画的“沙沙”声。
其余四人都聚精会神的看得十分仔细,除了独孤锦是第一次看见画倾城作画,安如月、姬无心还有乔三娘都曾有幸在影半妆的房间里看到过她笔走龙蛇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画倾城如今的法力比之前强了不少,又或许是因为她最近常提笔作画的缘故,这一次勾画独孤锦的容貌并没有用多少时间,从头到尾十分的顺畅。
旁观的四个女子也很是惊叹,除了讶异她作画的速度如此之快,更让她们为之啧啧称奇的是,虽然此时这张羊皮纸上画的独孤锦的容貌与独孤锦自己拿来的那幅画轴上的模样没有太大的差别,甚至连表情和动作都是一模一样。
但是让人感到难以理解的是,那幅画轴上的画大家看一眼便知道那只是一幅人物画像,而出自画倾城笔下的人物画像却好像是真实存在的人物一般,其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灵气和神韵,就好像赏画人对着画中的人物笑一下,画中人便会冲着赏画之人眨眼睛。
“真是太神奇了……”独孤锦十分感慨的说道,声音都有些颤抖。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倾城作画了,不过每一次看都觉得令人叹为观止,简直就跟真的一样。”安如月也忍不住喃喃说道。
“如月长老,这本来就是真的啊。”姬无心有些好笑的看着安如月说道。
安如月一拍脑门,“哎,是是是,从倾城手里画出来的本来就是真的,这是一副真正的皮囊。可是……皮囊毕竟也是死物嘛,这画中的女子,简直就是活灵活现的。我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倾城对着画纸吹口仙气,里面的人就会从画中走出来。”
画倾城收起蜃光,细细的打量了一遍自己的“杰作”,笑着对独孤锦问道:“前辈是否打算现在便使用这副皮囊?”
独孤锦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的捧起桌上的羊皮纸细细的端详起来。此时此刻她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她所看见的不是一幅画好的皮囊,而是在看一面镜子——因为画上的人物已经不能用“像”来形容了,那根本就是一模一样,就是她原本该有的样子。
“我……我该如何使用它?”好半晌之后,独孤锦才激动的问道。
画倾城轻声答道:“任何人只要利用法力将它覆盖在身上,很快就能将它与身体相融合,当然了,前提是被覆盖者不能有所反抗。”
独孤锦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使劲点了点头,感激的说道:“倾城姑娘,真是太谢谢你了,你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这一生,很快便可无憾了。”
画倾城笑着摆了摆手,“独孤前辈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更何况我会主动提出为你画皮,也是为了更好的对付紫卿客,所以严格说起来,我还是有私心的。”
“哈哈哈……真是个性情爽直的姑娘。不过,无论你是出于什么心思帮我画这幅皮囊,对我来说都是莫大的帮助,我谢你,也纯粹是出于私心的。”独孤锦哈哈大笑道。
这边的动静闹得挺大,隔壁房间的四名男子听得可是一清二楚,虽然他们也很想过来看看画倾城给独孤锦画的皮囊究竟是什么模样,但是最终他们还是忍住了。
原因无他,只因为画倾城画的是一副人皮,还是一个女子的容貌和身体,说白了也就是一幅不着寸缕的光|裸着身子的美女图,而这光|裸的女子还是那独孤锦……虽说只是皮囊,但是迟早会变成独孤锦真实的模样,若是这样跑去看了,实在是难免让人认为下流。
独孤锦甚是兴奋的拿着画好的皮囊离开了画倾城她们的房间,而她离开之后,画倾城的面色却渐渐凝重了起来。
“倾城,你怎么了?为什么神色突然这么严肃?”安如月很是好奇的问道。
画倾城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门外,听见安如月的问话她只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嘴里低喃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独孤前辈的身上隐隐散发出一股决绝的气息?我画出了她的皮囊,为她恢复容貌,她的兴奋和激动怎么好像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之感?”
乔三娘皱着眉头嘟哝道:“若是像她说的那样,她恢复了容貌可以更有把握对付紫卿客,一想到那个她仇恨了多年的男子马上就要死在她手里,她当然如释重负了。”
听见乔三娘的话,画倾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只胳膊支在桌子上,手背托着下巴沉思起来。
姬无心这时候却似是自语一般说了一句:“独孤锦也不知前世造了什么孽,心爱之人从一开始接近她就是有目的的,骗了她的心和身子也就罢了,竟然还毁了她和她的宗门。想想也着实是可怜啊!”
听见姬无心的嘀咕,安如月立刻点头赞同,“确实是很可怜啊!若是青辞也是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我,骗了我的感情和身子之后把我害得那么惨,我真难想象我会不会变成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