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狄尝过之后,眉头紧蹙,“也不过如此,并没有特殊之处。”
刘泰讪笑,“我也觉得如此,可不知为何回头客就是多。”
胡狄又尝两口,还是没尝出特殊的味道。算了,可能是他不会欣赏。
刚好是午膳时间,店里开了好几桌,多半都点了新厨子的菜。
做生意的,向来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胡狄自降身份来询客,“不知敝店的菜,合各位的口味吗?”
“挺好的,尤其是这道卤味拼盘,我家孩子念念不忘,老吵着要来吃。”
连问了几桌,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胡狄简直怀疑人生,是他的味觉出了问题吗?
“你盯着这位厨子,看他是怎么做菜的。”
刘泰面露难色,“这位厨子有些特殊,别看他名气不大,脾气还挺大的,说自己的菜是家传秘方,从来不让人看的。每次他做菜,都会把打下手的赶出去,搞得其他厨师意见很大。”
胡狄冷笑,“不过厨子而已,你为什么不把他赶走?”
刘泰讪讪道:“少爷,咱们最近生意不好,我这不是想从根本上改善么,于是就多留了他几天,后来回头客多,也就随他去了。”做这行就是这样,谁的回头客多,谁就有资格耍大牌。
胡狄却不这么想,他想到了四海酒楼的事,“给我盯紧些,看他到底是用什么秘方。”
刘泰也觉得奇怪,“调料都是我们买的,他用的都是后厨现成的,也没有要求额外采买。”
胡狄狠瞪了他一眼。
“是,我一定严加监视。”
胡狄又道:“咱们的人,打进四海酒楼了吗?”
刘泰郁闷道:“那边不招人,咱们还没找到机会。”
“多请几个内行的,一定要把他们的菜谱研究透了。”四海,他是一定要斗倒的。
等它倒了,看谁还敢再说什么。
主子发话,刘泰格外上心,没两天就将厨子福清扭送到胡狄面前,怒道:“快说,你到底往菜里加了什么,不老实招待的话,今天就将扭送官府。”
福清四十多岁,皮肤黝黑,长得挺壮实的,对刘泰的威胁视而不见。
胡狄挥手让刘泰退到旁边,给福清递了杯茶,“我胡某不是小气的人,但凡能为酒楼赚钱的,我必厚禄相待,可若是往菜里添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毁了酒楼的名声,我可饶不了他。”
福清还真接过茶,咕噜两下喝完,大言不惭道:“我是厨子,做出来的菜客人喜欢吃就行了,你们管我添加了什么,又不会死人。”
胡狄:“……”
他倒吸口冷气,倒是好好打量起眼前的憨汉子,“什么东西吃不死人?”
“你们玩这套,不就是想要我的秘方么。” 福清冷哼一声,理直气壮道:“我是被吓大的,就算扭送我到官府,我也是占理的。”
胡狄从容淡笑,“即使你不说,到了官府也是要说的,何不现在说出来?你的秘方要真是没问题,能让酒楼的生意起死回生,我会赏你一大笔钱,还让你做掌勺主厨?”
人为财死,鸟为食来,福清千里迢迢来此,自然想谋取名利。
他权衡是了下,“酒楼的生意要是红火了,你真让我做掌勺?”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秘方是世传家传的,我要是拿出来,你给我多少钱?”
胡狄笑,然后伸出五根指头。
福清一愣,“五十两?”
“再猜。”
福清震惊,“五百两?”
“只要你能让酒楼起死回生,我给你五千两。”
福清惊得下巴都掉了,心怦怦跳得半天缓不过神来。乖乖,五千两啊,那是他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胡狄将他的贪婪看在眼中,朝刘泰使了个眼色。
刘泰心领神会,他出去一趟很快又回来,递了叠银票给胡狄。
胡狄晃了晃银票,“这里是五百两,只要你的秘方是真的,它就是你的了。你要能凭实力把酒楼做起来,我每个月都会给你五百两,直到给够五千两。”
福清眼睛直冒贪婪绿光,兴高采烈地取过银票,激动地连手都在抖,“真的是钱啊,好多的钱,哈哈……哈哈哈……”
胡狄就喜欢这样的,人只要有贪念,事情就好办多了。
果不其然,等福清冷静下来将银票收进口袋,他从衣袖内掏了个布袋出来。
袋子里装着几个类似草果壳的东西,有股淡淡的清香,微苦的味道,除此之外并无特殊之处。
“我来自夜郎,跟你们闵国的滇川交界,这种草壳只长在我们村子,壳里面的籽有毒不能吃,但外壳是极好的调味剂。”收了钱,福清知无不言,“我们那里常有战乱,百姓都活不下去,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我家人在逃亡路上死光了,就剩我一人来到沙县。除了做几个菜,我也不会别的,这调味料就是我最大的秘方。”
胡狄听过夜郎,是个边陲小国,距沙县有一千多里。边陲小国众多,政权更迭频繁时有战乱。
“我尝过你做的菜,并无特殊之处。”胡狄心生疑惑,仔细打量手中的草壳,“这东西,该不会对人有害吧?”
“胡说。”福清顿时生气,激动道:“这是天赐之物,世上最好的调料,怎么会对人有害呢?我做菜也有段时间了,可有客人说我的菜吃坏了肚子?”
刘泰可以作证,到目前为止,客人对福清做的菜都很满意,尤其是回头客都赞誉满满。
“你们别看它不起眼,做菜时鲜香味不出众,可它的神奇之处就是能让人念念不忘,吃了还想再吃。”
念念不忘,那岂不是就是有瘾了?
胡狄想了下,好像自己尝过那两道菜,虽然觉得味道一般,可昨儿个吃饭时,他还真想到卤水拼盘。
“这在我们老家可是圣物,连皇宫的官员都会不时来采买。”
胡狄是谨慎之人,他先让福清退下,然后让刘泰请大夫给自己把脉,“我身体可有异样?”
“胡少爷身体康健,并无任何不适。”
胡狄跟大夫是老相识了,连自己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而胡府上下有病痛请的都是他,故而胡狄对他还是比较信任的。
他递了两颗草壳过去,“先生可认识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