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川松茸?”苏禾笑着恭维道:“老先生可真是懂吃呀。”
“没想到你竟然认识此物,真是同道中人呀。”他乡遇故知,老道哈哈大笑,“这是我的故友特意从千里之外的滇川采摘,用汗血宝马送过来的,正是食用的好时候。要是找不到配得上它的好厨子,可就浪费了这珍贵之物。”
“若老先生不嫌弃,晚辈愿意一试。”
得到他的首肯,苏禾扭头在徐达耳边吩咐几句。徐达连连点头,抱着松茸去后厨。
很快,炭盆跟铁板放置在桌上,松茸洗干净切片一并送上来。
如此简单的工具,老道颇为好奇,她要如何烹饪他的稀罕货。要是做的不好,可别怪他毒舌。
铁板烧热,取一块酥油放上,油在高温下很快融化,苏禾信口拈来,“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采用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身为舌尖的死忠粉,岂能错过经典的开篇之作。苏禾不仅看过,甚至还亲手做过,可惜实在太奢侈烧钱,也就过过嘴瘾而已。
好吃的美味,往往需要美妙的故事,苏禾将松茸片逐片放置在铁板之上,“松茸稀罕极其珍贵,它产于雪山环绕,高海拔没有污染的森林,保鲜期极短,村民三更天就得进山,在松树跟桉树交接之地……”
松茸香味浓烈袭人,铁板高温炙烤,散发出矿物质的酽香,让周围的人啧啧称奇。
且不说苏禾手艺如何,光是解说之词,就让老道刮目相看。他一生都在追求简单反璞的美食,而那些厨子偏偏适合其反花样百出。
碳烤松茸很快出炉,苏禾请老道起筷。
老道夹了片放入嘴中,松茸松软,香气毕现。他看苏禾的眼神,赞叹不已,这个朋友值得交。
“来来来,大家都尝尝。”
老道不喜欢吃独食,分享才是快乐之源。
望着一拥而上的围观群人,徐达也忍不住咽口水。不,他要忍住,不能丢了掌柜的脸面。
吃完了,热闹也看完了,五十两银锭到手。
老道起身告辞,“小伙子好好干,有前途!”
苏禾微笑,将众人送出铺子,凉菜铺恢复正常营业。
借着今天这一仗,凉菜铺名气怕是要一飞冲天了。都愣着干啥,蛋炒饭学起来,大麻子这次抛锅真的要抛到手抽筋。
徐达跟在苏禾身后,委屈道:“少夫人,我也想吃松茸。”
苏禾安慰道:“今天晚上早点洗洗睡了,梦里什么都有。”
回到灶房,一人抱着一大碗蛋炒饭吃成吧唧嘴,苏禾郁闷了,“我也还没吃饭呢,你们就不给我留点?”
好啊,她在前面打仗,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他们一个个在后面猛吃。哼,五十两藏私了,不分给他们!
保住了招牌,众人傻乐,“少夫人,咱们好不容易赢了,吃个蛋炒饭庆祝一下也不过分嘛。”
苏禾转身吩咐徐达,“咱们现在收入稳定,偶尔给他们加加餐,可别亏得大伙,铺里的活可不轻松。”
少夫人都开口了,徐达宣布晚上加鸡腿,众人欢喜不已,拼命鼓掌。
等大麻子吃完,苏禾将蛋炒饭的要诀重复一遍,大麻子谨记于心。
“老板,来份蛋炒饭。”
“我也要一份。”
“我也要我也要!”
苏禾人还没走,外堂的声音接连响起。
实在太饿,苏禾吃了碗肥肠面,又给许戈打包一份带走。
回到家,苏禾心情雀跃,“小许,咱们的鱼场有五十里呢,这就是块挖不尽的大宝藏啊。老五还得继续卖鱼,不停卖……”
老渔民的话,印在了苏禾的脑子里。
回来的时候,她特意绕去粮铺,发现在米铺真的在涨价,虽然涨得不多但已经有苗头。
许戈吃得满身大汗,“今年天气确实异常,我在北境也有十几年,还是头一次碰到。”
苏禾不清楚,但许戈是知道的。沙县有岷江分流抗旱,庄稼算是保住了,但其他几个州县却水深火热。
这种天气再持续下去,可不是好兆头。
他神情严峻,害得苏禾也紧张起来,“咱们要不要囤了些粮呀?”生意在附近几个州县已经推开,且别说跟着他吃饭的人不少,光是铺子里用粮也不少。
这事许戈已经吩咐人做了,只不过没跟她说而已。
其实他担心的并不是这些人,而是远在漠北的那些人。丰收之年,他们的口粮都很紧,如果遇到灾年,日子更不好过。
不过,他也只是忧心而已,又不能改变什么。
苏禾在心中盘算着,“不行,我还得多养些鸭子,还有鸡也得养起来。”岷江水草丰富,鸡鸭放养基本不废粮食,但蛋跟肉是可以吃的。
真要是饥荒没饭吃,她吃肉还不行嘛。
中午来给简庭宇针灸,看到徐县令终于不再是生无可恋脸,苏禾就知道晋王离开沙县了。
他现在不差头发了,肯定急着向定国公求娶嫡孙女,得以扩充自己的势力。
晋王端了宝斋轩,敬王迟早会查出来是废太子干的,兄弟俩狗咬狗起来,一时半会不会消停的。
儿子打架,老子肯定不安生,小狼狗也算暂时躲过一劫吧。
苏禾问过许戈,定国公是狗皇帝的远房表亲,跟着狗皇帝并肩打天下,跟镇北候有过命的交情。许戈的父亲早年在战场上救过定国公的命,故而定国公把嫡孙女指婚给许戈,就等两人长大做亲家的。
定国公军事才能稍逊镇北侯,但是他的情商造诣高。定都建国后,他直接把兵权交了,捞个爵位到封地养老,自此不再问过国事。
这头晋王一厢情愿,也不知定国公能不能答应。反正不管他们怎么玩,只要不牵扯到许戈就行。
苏禾在室内给简庭宇施针,徐县令夫妻在外头窃窃私语。
她竖起耳朵一听,好像关于县学学子的,不过声音太低,她听不太清楚。
府中人多眼杂,徐夫人又是个谨慎的,她将丈夫拉回自个房间,“你是说,晋王让你多跟县学学子亲近?”
徐县令颇不情愿,但仍是点头。晋王这条船,他是不上也得上,根本没得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