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男人是一只妖。
妖的世界弱肉强食,自古如此。他们只要能安分守己不伤及人类就谢天谢地了,还要强迫他们吃斋念佛的话实在太无理取闹了些。
这次换九归愣住了。
陆非辞起身道:“好了,你先好好睡一觉吧,我也去洗个澡歇一歇。”
经过小半天的折腾,陆非辞也确实有些累了。
这一次狐狸没再挽留他,只是眼巴巴地盯着他的背影,恋恋不舍地目送他离开。
直到人已远去,九归躺在床上,听着屋外哗啦哗啦的落雨声,这才开始回味那人留下的余温。
他曾以为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当初,毕竟在三年前的分岔路口,他走上了一条一去不返的错路。
不成想今日,老天一下子砸给他了太多惊喜,以至于此时此刻,他仍有一种恍然入梦的错觉。
九归摸了摸右肩上的小伤口,一咬牙,直接徒手抠了进去。
“嘶——”
指尖在皮肉下摸索片刻,终于抠出了一颗细小的毒牙。
他撇了撇嘴,随手将毒牙扔到了地上。
伤口转眼就不流血了,只留下一道小口子,看起来一点儿也不严重。九归低头一瞅,竟还觉得有些可惜。
陆非辞今日这么待他,就是因为这点伤吧……
他想到这里,不禁抬手比划了比划,纠结要不要将伤口弄大一点。
比划了半晌,突然放下了胳膊。
他既想得到那人的注意,又到底怕他担心。
九归倚在床头,怔怔地发了好半天呆。
突然,眉头一皱。
体内的旧伤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先生,我回来了。”陆非辞推开了沈不归的房门。
“怎么样?”沈不归问。
陆非辞一愣:“您是说隔壁那位先生吗?的确没什么生命危险,不过我看他的脸色并不好。”
沈不归:“……”
他叹了口气,投去一个语重心长的眼神:“我是问拍卖会那边怎么样了。”
“呃。”陆非辞摸了摸鼻子,走到沈不归对面坐下,“有三四个人受了轻伤,没有出现重伤或死亡的情况。我离开那会儿,公会的人似乎在跟当地居民商量,打算将凤凰甘草送到附近的省会城市再拍卖一次,毕竟还是城里安全些。”
他看着桌上放的捉妖瓶:“您这边问明白了吗?那蛇妖为什么突然开始食人心肝,现在又要来抢凤凰甘草?”
沈不归摇头:“她不肯交代,不过我检查了一下,她本人没什么大病,不至于要用凤凰甘草。”
陆非辞问:“会不会是为了别的什么人?”
“这就不得而知了。”沈不归说,“之后的事交给公会吧,真相如何不归我们管。”
“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沈不归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动身吧。”他指了指桌上的捉妖瓶,“得先去K市将蛇妖交给他们。”
至此,银蛇的事也算告一段落。
吃过晚饭,沈不归拎着一壶温酒,在屋檐下倚栏听雨,乐得清闲。
本打算好好放松一晚,却不料隔壁出了点小意外。
丝丝缕缕的妖气溢出,在空气中暴动流窜。
那气息狂乱又微弱,陆非辞或许感觉不到,沈不归却捕捉到了。
他神色一动,提壶走了过去。
“咚咚咚——”
沈不归客客气气地敲了敲狐狸房门,说出来的话却不很客气:“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或许是碍于陆非辞就在附近,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房间里的人同样用低哑又暴躁的口气回他:“滚!”
沈不归挑了挑眉,咔嚓一声,门锁应声开启。
他推门而入,眉心忽然蹙了蹙。
房间内一片混乱,妖气四溢。
空气中好像有几股不相容的力量在相互冲击,几乎扭曲了空气。
幸亏九归在房内设了一圈结界,困住了这狂暴的气息,才没有令外界察觉。
只是纵使拼命压制,还是有几缕妖气无可控制地溢了出去,被沈不归发现了。
“你怎么回事?”沈不归往里走了走,终于看到了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的某人。
他伸手扯了扯被子,没扯动。
九归把自己裹得死死的,连脑袋都没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