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已经做到了第一步，希望他也能够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来。”
酒店的顶楼套房内，安娜坐在落地窗前的扶手椅上，姿态悠闲的端着红茶：“倒是克里奥娜，从你带回来的这些消息来看，赵似乎并不是一个非常强大的角色？”
克里奥娜站在一旁，姿态恭敬的微微低头：“议员大人，赵在日常生活中表现得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并且这些天来经常一个人去忙些别的，我通常都是在和那位颜小姐在一起，不过从颜小姐的话语中，我可以判断赵的强大之处在于物理层面的搏杀能力，而非法术。”
这番话没有作假，而安娜微微抬起眼帘，盯住她看了几秒，随后点头：“看来是这样。”
女巫的能力千奇百怪，天赋女巫的本领更是神秘莫测，哪怕女巫联盟内部的成员，对于这些实力强大的议员们到底有多少种能力，争论也从未停歇过。
作为异能领域的上位者，保持神秘感一直都是维护权威的重要手段。而克里奥娜明显能够感觉到，对方刚才是在“测谎”——这说明安娜并不完全信任自己。
这倒不是什么意外，毕竟如果按照第九局的分类来说，克里奥娜就属于高阶女巫力量边缘范围的一份子，如果不是因为张家口的事，估计她一辈子也只能在中低层徘徊。
“我看过教廷那边的视频资料，如果他的强项只在于力量，教廷这个红名单的水分似乎比以前大了。”
安娜随口这么说了几句，克里奥娜知道对方并不是找自己讨论什么，于是低着头没说话。而没多久，这位议员又问道：“你说的那个和卡珊德拉议长一样强大的家伙，比赵强多少？”
“对不起，议员大人，我的测量手段没有办法衡量她的实力…”
“这个我听你说过了，但我想听听更多的信息。”
“她…她的身体有种和正常人截然不同的气息，我观察过皮肤，似乎连毛孔都难以看到。但她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展现过力量。我和他们一起参与了几个抓捕2级鬼灵的任务，对方一进入任务区域，那些鬼灵便会无法控制的乱窜，甚至导致无法定位。”
安娜眯起眼睛，沉默片刻后，语气变得温柔许多：“好的，克里奥娜，你提供了非常重要的信息，先去休息吧。”
“是，议员大人。”
克里奥娜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顺从的行礼后离开。而安娜依旧维持着那种姿态，只是出神思考了四五分钟，起身道：“把‘真理之书’拿过来吧。或许会用到它。”
每位女巫都有自己的咒术之书，但被称为“真理之书”的，只有一本——那就是女巫联盟第一位议长…卡珊德拉女巫使用过、并最终遗留下来的那本。
同一时刻，刚刚回到家里的孙部长微皱眉头，听着电话中温秘书汇报了今天的事情。
“小珂当时没发飙？”
“没有，直接转身走了——我去查了一下大概原因，发现这个会议原本是谭副局长在主持安排的，结果今天早上他临时被安排去了广州…”
官场里混到这地步，孙部长都不用他明说，就知道杨平山想干什么。
说起来，这么粗糙的手段加上最后自掘坟墓一样的操作，孙部长其实这么多年见了不少，因此他也根本不觉得意外——不过他关心的不是杨平山或谭平，而是自己的女儿。
“行，这事我知道了，明后天如果有消息再告诉我就是。”
挂了电话，孙部长想了想，拨通了孙珂的号码。
通常情况下，孙珂要么不接，要么就是说自己在忙。不过今天电话接通后，那边沉默了几秒，声音平静道：“爸，有事？”
孙部长张开嘴，随即努力把一口官腔的客套话咽了回去，沉声道：“小温刚跟我说了下今天的事。”
“哦，我就是去打打杂长见识的，但会议出了点状况，也就没我什么事了。我现在回到家了。”
这或许是最近几年孙珂和他说的最长的一段话，而且孙部长很清楚，以往自己的女儿从来不说自己的状况，也不会表达什么情绪，就像是永远戴着个面具一样，和他这个父亲隔阂极深。
但今天为什么…忽然变了？
“我…让小温问了一下，这是那几个局长副局长之间折腾的事，杨平山还是太狂了，把别人当傻子，自己又没多大本事…”他感觉孙珂的确在认真听，便努力用家常的语气继续道：“换句话说，他没那金刚钻，偏揽瓷器活——这事我以前也干过，教训挺惨痛的，所以后来长记性了。”
“是…非典那时候的事？”
“对啊，跌了个大跟头。”
孙部长摇摇头，语气有些萧索——但他心中却柔软下来，因为孙珂以往听到他说官场的事就厌恶异常的走开，今天却主动多问了几句。而自己强硬了这么多年，此时想想，也没必要在女儿面前依旧维持那份派头，索性“示弱”…讲了讲自己犯过的蠢，跌过的跟头。
孙珂就这样简单和他聊了七八分钟，最后道：“那您先忙吧，我这准备出去一趟了。”
“好的，晚上出去少喝酒啊，你的朋友们…我放心，但是身体是自己的，一定要注意。”
这也是孙部长的一次突破，以往他从来看不上孙珂圈子里那些人，冷嘲热讽事经常的，可是想到女儿竟然自己一个人不声不响的进了第九局，他还能说什么？
握着电话的孙珂也是愣住，好几秒后，才说了句：“知道了…那个，爸，您辛苦了。”
电话挂断。
听着通话结束的忙音，孙部长深呼吸了好几次，随后摘掉了金丝框眼镜，揉了揉眼睛。
而坐在床上的孙珂，则有些茫然的望着窗外——她以往对官场充满厌恶，但如今身处其中，哪怕只是当一个探员，却也亲眼目睹了其中的凶险与激荡。
父亲每天回家都是一副冷脸，长久以来让她难以理解，但看到杨平山在领导离开时面如土色的神态，孙珂才明白自己家里这位顶梁柱，每天面对的都是什么样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