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女人看了一眼，因为这个人跟她不熟悉，所以一直盯着人家，也不是很礼貌，于是，别开目光。
女孩子扎着小辫子，她小小的手握着程小小的，冰冰凉凉的手相握，程小小看了一眼章辰走过来，眼前躺在那里的男人闭着眼。
毫无生气。
“他受伤了？”
那顾谨年浑身是伤的躺在那，身上都是血色，先开始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毕竟这顾谨年就算是……也不可能会出现这里。
可走过来一看，真是顾谨年。
依照她和顾谨年的交情，又加上顾谨年这样的人物，她又怎么会把这个人给忘记。
“妈咪，那个叔叔怎么了？为什么叔叔的衣服上面全部都是红色的？”
他的衣服上全部都是血，可小孩子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是血，只看着顾谨年身上的血迹斑驳，看起来就有点胆怯了。
毕竟这个叔叔看起来有点可怕。
她说完就朝着程小小的怀里缩了缩。
章辰将女孩子抱起来，他知道程小小那木讷的表情又想到了谁，他也不去打扰她，那样的小小承受太多，如今回到这个地方，有些事情他也没办法控制，“他发生什么事了？”
“车祸。”原珊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上次匆匆一瞥她见过那个男人旁边的那个女人，如今看起来跟她的气质有几分想象。
她的心上压着石头，好像那一刻觉得自己越过了线，程小小看了一眼顾谨年，如今的顾谨年过着什么样子的日子，她不知道，可看着他身上的伤势，苏夏不在身边，他又这么一个人照顾自己？
看他这样，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是谁送他来的？”
“警察，连环车祸案，他被酒驾司机撞了。”
护士是知道顾谨年的情况的，所以很是老实地开口，他们也希望这件事快点解决，怎么说呢？如果单纯是原珊自己决定，这事故责任有点大，如果这俩个人是认识这个男人的，那就好办多了。
警察？
所以到现在为止，一个人都没有来陪？
“没联系到他身边的人吗？”
“……他的手机上只有一个号码，我们打过了，但那又关机了，我们联系不到人，所以现在没办法让人过来签手术同意书。”
护士将情况都一一跟程小小说了，程小小拿过顾谨年的号码，锁已经被人解开了，她握着手机，突然问了一句，“密码是660227吗？”
“你怎么知道？”刚才破了密码的男人惊奇，看来这个人缺失是跟这个男人是认识的，否则自己刚才费尽心思破的密码，她怎么会知道。
果然，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放下过她。
苏夏以前最喜欢用66这个数字，加上她生日作为密码……
时间，真的没办法带走伤痛。
他重情，她知道。
“小姐，您有办法联系到他的家人吗？病人的手机联系人上没有其他号码，如果您可以联系到他的家人，那就太好了！”
也许眼前程小小是他们唯一的救星。
如果有她联系到她的家人，那么……
程小小被人的视线就这么盯上，一时间，她似乎有些不忍拒绝，尤其是顾谨年这副样子，如果苏夏在，肯定也不希望他出事。
可要联系，势必他会知道。
她踌躇着，听着那头护士说话的声音，大致是将顾谨年现在的情况都告诉程小小，肺部受到重创，再不手术治疗，情况危急。
原珊看着那个女人，她似乎感觉到了很快，眼前这个男人就会不属于她。
可从来这个人，就不属于她的。
她和他的距离，会因为这个电话，而终结吗？
压着病床的手，骨干分明。
露出了手背上的青筋。
不过在场的人，没人察觉她的异样。
章程抱着女孩子，走到程小小身边，顾谨年对他有恩情，如若不是他，自己的眼睛不会好，自己的性命也危在旦夕。
“打给他吧，性命要紧！”
儿女情长，跟性命相比，谁轻谁重，程小小自然知道。
“妈咪。”
女孩子拉了拉程小小的手，甜甜的笑着，好像在给她打电话的勇气。
她的笑容，笑容可掬的样子跟耶尊的奶奶很像，而耶尊又极其的像她奶奶，久而久之，一看到她笑，程小小就会想起那个人。
她深呼了一口气，章辰的视线带着淡然，似乎也觉得她该打这个电话，一时间所有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
以及，她手里的手机。
她想，之前他们说的很清楚了，自己跟他早就结束了，这些事情算得了什么？
不过就是打个电话而已。
他又听不到是她的声音，怕什么？
拿着顾谨年的手机，在上面点下几个数字。
她不认识他身边的其他人，唯独只有那个男人，号码是很早之前耶尊逼着她记下的，没曾想她本以为自己忘了，现在却又想起来。
原来，很早之前就狠狠的扎在自己的心上。
电话嘟嘟的响了不停。
心脏也在不停的跳着，这么多年她离开之后，就不曾给他打过一个电话，甚至一直在躲着他，不让他找到自己。
如今就这么暴露在他面前，虽然只是声音，但是她心里忐忑不安。
因为害怕，被她发现了自己，因为害怕被他知道兮兮的存在。
她怕。
从来没有如此怕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害怕。
明明又不是自己做错了，这么想完，程小小挺直腰板，可听到那头的声音，又骤然间缩了。
“谨年，什么事？”
显然那头的人是知道顾谨年的号码的，但顾谨年没有将这个号码存下来，也许在他心里，没有苏夏的号码，别的人谁也不想要联系。
几年前，因为自己的事情，顾谨年和耶尊两个人出现了隔阂，她不知道过了这么久，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了没有。
但现在看来，似乎好了。
“顾先生出了车祸在市医院。”
只是几个字，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挂了电话，挂电话的前一秒，她似乎听到了他说，“程小小！”
声音，语气，都跟那个时候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