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说了，和把她直接抛下地狱，又有什么区别？
窗外的阳光似乎又明亮了一些，傅念远背光而坐，有那么一瞬间，季小洛觉得她看不清他的脸。
“傅念远，你爱我么？”
说到底，她想要的只不过就是一个简单的回答。
爱她么？
如果爱，那么不管要面对什么，她都不会惶恐和害怕。
如果不爱，那么前一段时间的温柔的宠爱，又算什么？
她悲凉的语调就在他的耳边响起，有那么一瞬间，傅念远险些控制不住自己，让他所有的冰冷和理智，溃不成军。
可是他知道，不能这样。如果他坚持不下去了，那么之前做的所有，都会功亏一篑。
“既然你执意想要一个答案，那我就告诉你好了。”傅念远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她。
明明季小洛站着，他坐着，可是季小洛却莫名地有一种如同蝼蚁般被人俯视的感觉。
“季小洛，你听好了，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从来都没有。
听到他的这句话时，季小洛突然笑了，连她自己都摸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笑什么。
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自不量力？还是笑自己十年来的坚持和现在的卑微？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她的心脏已经痛到麻木，痛到她已经不知道痛是什么感觉，只能茫然无措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或者她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吧。
傅念远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子，她的双拳紧紧地握着，眼圈儿那么红，可是却没有落下泪来，她的表情那么隐忍，似乎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他心疼了。
可是心疼了，他却没有办法说出来。
小洛，现在的你，离我越远越好。
“现在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那请问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傅念远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翻看着，语气懒洋洋的。
可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的骨节泛白，手指用力地几乎都快穿破纸张。
傅念远的话仿佛是给了季小洛提醒，她猛地反应过来，转身逃也似地走出了办公室。
为什么会逃走呢？曾经她以为自己还是很勇敢的。
可是现在，傅念远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能让她落荒而逃。既然是给了她希望之后又让她陷入绝望，那还不如从来就没有给过她希望。
傅念远看着季小洛纤瘦的背影，十指狠狠地收紧，“撕拉”一声，手里的文件其中一页被他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他不知道，当他有能力去找她的时候，她还会不会停留在原地等着他？
季小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电梯的，又是怎么走出傅氏集团的大楼的。
等她走出去之后，看到蒋越维和白冽正站在楼底下等着她。两人打打闹闹的，季小洛看着，心里滋生出一抹羡慕。
如果有一天，她和傅念远也能像这样，那该有多好……
“小洛，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蒋越维看到季小洛，着实吃了一惊，连忙迎了上去，“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傅念远那丫跟你说了些什么？”
一定是傅念远说什么难听的话了，要不然季小洛怎么可能会是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
真是可恶！
“没什么……”季小洛握着蒋越维的手，摇了摇头，“我们回去吧，我好累。”
真的好累。
“嗯，好。”蒋越维拉着季小洛的手准备离开，而这时白冽走了过来，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这时候，好像说什么都不合时宜。
“哼！”蒋越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果然你们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她便傲娇地一扭头，拉着季小洛走了。
白冽表示很无辜。
老板可是正经的好男人啊，再说，就算老板不是好男人，蒋越维这丫头怎么能一竿子打死一群人？
一直到回了家，蒋越维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又倒了一杯水塞进她手里，季小洛才渐渐地回过神来。
可是回过神来之后，便是从心底蔓延开来的无边无际的苦涩。
“好了。”蒋越维看着她的样子，也很是心酸，“傻过一次之后，就聪明了，以后记得，要去爱值得你爱的人。”
傻过一次，可是这一次的时间，也未免太长了。
十几年啊，难道十几年的执着，就要这么结束了？
“维维……”季小洛垂下眼帘，明明手里的是温水，可是她却觉得冷得刺骨，“我该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
她的声音里有一丝哽咽，可是她的眼里却偏偏一点泪水都没有。大概是因为伤心过度，所以连眼泪都忘了怎么流了吧。
“傻瓜。”蒋越维揉了揉她的头发，上前把她抱在怀里，手不自觉地收紧，“小洛，你是个好女孩，你值得去拥有一份更好的爱情，而不是现在这样……”
风雨飘摇，前途渺茫。
好好地和顾墨南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好？
不过，说是这样说，但是蒋越维明白，做起来，又谈何容易。
如果爱一个人是说忘就能忘的事情，那她现在又何至于这么痛苦？
“好了，现在你应该好好睡一觉，然后把不愉快的事情全都忘掉，变成以前那个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萧美辰！快，把水喝了。”
蒋越维脸上勉强扬起一丝笑容。季小洛听话地端起水杯来，把里面的水喝了个干净。
然后蒋越维就拉着她向卧室走去，看着她上床，又帮她把被子盖好。
别说，在床上这么一躺，季小洛还真的有些困了。
那就睡吧，但愿睡醒之后，她发现这都是一场梦，傅念远还是好好地和她在一起，从没有对她说过那么残忍绝情的话……
没过多久，季小洛就昏昏沉沉地睡去。
蒋越维看她睡着了，心才渐渐放了下来，起身走出了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她不想看季小洛这样，所以在刚刚的那杯水里加了少量的安眠药。
因为她有的时候晚上会很难入眠，所以会吃一些安眠药，平时也都是随身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