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抿了一口酒水,掀起眼皮看她:“你是不懂我在说什么,就连头都不会回。”
华羽觅想了一下,有些无奈的发现,还真是。
她穿过来没有多长时间,但是好像身边的所有人都已经摸清楚了她的性格。
她坐了回去,有些纠结:“打个商量?你不动阿月可以么?”
华羽觅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荆楚叹了口气,冷然道:“不可能。”
华羽觅抿了一下嘴唇,站起来就走。不可能?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荆楚这人的名声摆在那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荆楚对着她的背影抬了抬杯子,一仰头将酒水尽数饮下,然后眯着眼睛,对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黑衣人轻声道:“跟好她。”
黑衣人点点头,荆楚正要说些什么, 一抬头却又忽然见到了华羽觅——她气势汹汹,竟然又冲了回来。
那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入了水,短短几息的功夫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华羽觅气喘乎乎,脸上带着一点红润,她二话不说抢过荆楚手中的杯子,给自己添了一杯酒,然后在他诧异的目光中,一饮而尽。
“荆楚。”少女冷声道:“你故意的。”
荆楚不动声色。
华羽觅又倒了一杯酒,轻声道:“你压根就没有想要杀害阿月。你们同在皇宫,你有无数机会,如今朝廷大权旁落,尽数在你手中,莫说一个区区公主,只怕是你想要谋害当今天子,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你没有。”
她继续道:“你所谓的杀害阿月……只是想要做给我看。”
“荆楚,你在试探我。”
荆楚愣了一下, 很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华羽觅恨恨的喝下了一口酒,听见荆楚略带笑意道:“我说过,你是很适合做谋士的。”
“不负期望。”
少年从她手中抢过酒杯,刻意在她嘴唇触碰过的地方抿了一口,随后抬起眼睛,暧昧道:“若是你能去掉你脸上的伤疤,娶你也不是不可以。”
华羽觅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指着他的鼻子,冷道:“想得美!”
说罢,转身离开。
这次是真走了。
小亭子中只剩了荆楚一个人,他一袭黑衣,容貌秾艳,五官精致,即使跟这一院子奇珍异草相比,也毫不逊色,那十根托着酒杯的指头,更是修长白皙,漂亮的不可思议。
而他身后,是一池子绽放的荷花,衬着丛丛绿叶,黑衣人的身影隐约藏在其中。
半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华羽觅也没心情去再去闲逛了,她找到了魏公公,提出了想要回宫的请求,魏公公立刻命人将她送出了宫。
刚刚到达顾府,华羽觅就马不停蹄的回到了自己房间。
她小心翼翼的推门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洛衍。说起来她离开的时间也不算是很长,青年也就干脆的在这里一动不动,华羽觅刚刚迈进去,洛衍就转过了头去。
点点在他怀中瑟瑟发抖,看见华羽觅,求救似的叫了一声。华羽觅心头顿时一阵柔软,感觉就像是自己养了一只猫一只狗一样,可爱又柔软的待在家里等她。
她坐在洛衍旁边,点点立刻迫不及待的冲进了她的怀中,华羽觅问道:“你……知道荆楚么?”
洛衍点点头,却忽然皱紧了眉头,一本正经的跟她道:“你不要靠近他。”
华羽觅苦笑一声,说什么不要靠近,早就已经出不来了。她有些头疼,压低了声音:“荆楚跟皇后是怎么一回事儿?”
洛衍闭着嘴,有些不太情愿讲。
华羽觅把点点举高,威胁道:“快说!不然不给你点点了!”
洛衍还是紧紧闭着嘴。
华羽觅乐了一下,还长本事了,又加了一句:“我也不陪你玩了!”
洛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双狭长的眼睛中竟然有些委屈,僵持了没一会儿竟然就主动开口道:“皇后曾经……抚养过荆楚一段时间。那时候他们年纪都不大,但是皇后年长几岁,有了身孕……”
华羽觅见他神色不对,问道:“有一腿?”
洛衍不明白‘有一腿’是个什么意思,只是继续往下道:“皇帝昏庸,觉得孩子并非龙种,就派人将那刚出生的孩子扔进池塘淹死了。”
华羽觅顿了一下,心想,就是因为这个孩子,荆楚才跟皇后反目成仇?难不成说这孩子真是荆楚的种?虽然当时荆楚的年纪是小了些,但是古代的人都早熟……
“我师父说,”洛衍压低了声音:“孩子是龙种,被人陷害了而已。”
华羽觅咕咚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挺直了腰板,皱眉道:“这些话不要跟别人说,听见了没有?”
洛衍道:“没有人愿意跟我说话的。”
华羽觅叹息一口,洛衍整天冷着一张脸,又是鼎鼎有名的神医,注定只会被人尊敬——若不是因为点点,只怕她也会像是别人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她伸手摸了摸青年柔顺的长发,两个人一起逗弄点点,洛衍话少,却很有耐心,整个人像是没有脾气的娃娃一样,惹得华羽觅老是忍不住伸手掐他的脸。
华羽觅伸手给他编了一会儿小辫子,两人玩着玩着就靠在一起睡了过去,傍晚的时候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华羽觅迷茫的睁开了眼睛,身边的洛衍却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华羽觅以为他是玩累了,便给他盖好被子,一个人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房门外没有人,她左右看了看,只在地上发现了一个木质托盘,上面放着饭菜,此时天色已晚,月光静悄悄地散落在抄手游廊上,她弯腰将托盘拿起了起来,却忽然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饭菜已经凉了。
华羽觅不动声色, 转身将饭菜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她临走前特意看了一眼在床上熟睡的洛衍,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们被人阴了。
送饭的跟刚才敲门的不是一拨人,饭菜是早早送来的,下人敲门她没有听见,所以刚才摸饭菜才会是凉的。而且洛衍……应该要比她更加警觉,敲门声足够把她吵起来,洛衍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