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灰:对不起,这个也没办法保证。今天晚上有夜班,我尽量在上班前写完。
一口咸:加油。
等了一上午,网聊三分钟。田恬见庄墨心满意足地下线,不免努了努嘴,呵,男人!
“他谁啊?”田恬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嫉妒。凭什么庄墨就可以找到这种作者,一上手就写个6000,他的这位大神磨来磨去,一小时150,凭什么?
“就上回那个。”
“写的有那么好么?”田恬酸溜溜地说。
庄墨抬起头来,盯了他好一会儿,田恬做贼心虚地清了清嗓。他知道庄墨着紧这个洗灰,这么说庄墨要不高兴了,但是要他闭嘴不挑衅,那比登天还难。
想不到庄墨看了他半晌,松了松自己的领带:“不错。”不知道是讲任明卿写的不错,还是认同田恬的闲言碎语不错。他起身拿起任明卿两年前写的五份备用稿,放在田恬面前,“你看看,告诉我什么感觉。”
田恬的眼神从戒备到狐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好比拔了老虎屁股上的毛,正打算以身搏虎、然后光荣地以身饲虎,却发现老虎邀请他一起打局桥牌。
“……唔。”田恬被委以重任,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在还没来得及傲娇之时,就开始任劳任怨地读稿。
田恬是从他上次惊鸿一瞥的搞笑文开始看的,看的时候很开心,看到结尾就不笑了,甚至眼眶微微泛酸。其后几篇里,他看得要慢一些,仔细一些,同样得,也很容易在结尾处红了眼圈。庄墨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着他的表情。
等他全部看完,庄墨问他:“怎么样?”
“嗯……还不错。能驾驭很多题材和风格,脑洞很大,很会做设定,科幻也好奇幻也好,设定都很吸睛。这些完全不同的文章如果要说什么共同点,就是人物塑造得很好吧。但是,”田恬加重了这两个字,希望他的转折能让庄墨惊慌失措,“虽然他的人物细节处理得没有问题,人设也立得住,但有些主角让人喜欢不起来,不讨喜。他结尾又总是处理得很仓促,戛然而止,就总觉得故事的完整性还差一点——而且他好像只写过一篇HE,其他全都BE了,太惨了吧!为虐而虐啊!”
“我不是要听这个。”庄墨淡然,“我是问你作为一个读者的观感。你觉得这些故事,你在平时会去看么?”
“BE不看。”田恬答得非常干脆利落,“生活已经很凄惨了,我为什么还要去故事里受虐?”
“在你第一遍看的时候,你又不知道BE还是HE。”
“如果在网上,我会看评论。HE难道不是网络作者最起码的操守么?!”
“那你看了开头以后,看得下去么?”
田恬点点头:“他的故事悬念感很强,因为他的设定总是别出心裁,我即使不喜欢他的人物,也不得不看到结尾,因为我想知道所有的真相。”
“你看了这些文章会想关注作者么?”
“当然。”田恬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他一点都不想奉承庄墨的作者,但鉴于他看了洗灰将近5万字的免费故事,他已经对这位作者产生了一丁点感情了。田恬不愿意说一些恶意中伤他的话,即使他听不到。
“你看他的稿子,觉得费劲么?”
“有点。”田恬实话实说,“他有些句子写的太长,咬文嚼字;有些设定和情节太复杂,我一个文科生根本看不懂。”
庄墨点点头:“那如果你关注了这个作者,他发了一篇新的稿子,你会在什么时候去阅读?”
田恬想了想:“如果他全是HE,我会愿意每天睡前刷一发。不过不能太烧脑,平时下班已经很晚了,我很累,不想动脑子。”
庄墨把他的意见全都记录下来,完成了这次调研。
他选中田恬做试读者,因为田恬是个95后,从小浸淫二次元,他和现在的小孩子所接触到的东西是一样的,口味也是一样的,他的眼光代表着一批正在成长中的核心消费群体。在畅销书界,有这么一句话:谁征服了初中女生,谁就征服了一切。对于任明卿文章中出现的问题,庄墨了如指掌,但庄墨想要知道:小孩子对他到底什么感觉,欢迎还是讨厌?接受还是抵触?这关系到他未来能发展到什么层次。庄墨希望把他捧到后网文时代代表人物的位置,他的文字感觉能不能吸引95后甚至00后,这是关键。
作者有话要说: 【编辑知识小课堂】当作家是一种什么体验?
创造世界。
第14章 他们开了房,然后疯狂地赶稿
QQ上,可达不是鸭传来了新开篇,田恬短暂地从失去作者的恐慌中解脱,继续指导改稿。整个下午,田恬几乎都在手把手教他怎么写,有时候甚至想自己撸袖子上。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微博上坐拥8万粉丝的读物博主,写作功底竟然能差到这种地步。难不成他的粉丝都是买的么?脾气倒是与粉丝量呈正比。
而洗灰却非常安静,只在傍晚发来一条消息,为自己没能及时完成作品表示道歉。
虽然不是他的作者,田恬却为他着急:“审稿会安排在明天早上,你晚上要上班,还有时间写么?”
洗灰:抱歉,我也不确定
一口咸:写了多少字了?
洗灰:一万左右
一口咸:还差多少
洗灰:差高潮和结尾
一口咸:那赶一赶,能写完么?
洗灰:我尽量
田恬转头通知庄墨:“你的洗灰明天可能交不了稿,你做好心理准备。”他本来应该幸灾乐祸的,但是可达的稿子也还差了一半,以至于他对庄墨的态度近似于唇亡齿寒、兔死狐悲。
庄墨抬起那双深邃的眼睛,平静地凝视了他半刻,然后“哦”了一声,继续低头玩手机。指针到了五点,叶瞬像昨天一样潇洒地离开了办公室,而庄墨却没有挪窝的打算,甚至在天黑以后询问加班中的田恬和烈火哥需要什么外卖。
烈火哥写完卷首语,检查了自己的待办清单,发现还有定稿本期杂志封面、撰写本期作者访谈、审核叶瞬上交的白殇殇新书《过去的我们都哭了》上市营销方案、走访24个报刊亭进行市场调查,并拜访7个经销商。这样的工作量对他来说稀松平常,他站起来,打算到天台上做三十个俯卧撑、练一会儿哑铃,算是对自己不幸处境的微小补偿。可是,就在他刚刚抓起哑铃的一刹那,他桌子上的电话机又铃铃铃地响了。
“帮我接一下!”烈火哥实在不愿意打断自己的健身时间。
田恬听到传唤,不确定地扫了圈办公室,发现只剩下自己和庄墨,而庄墨摆明了他不想去。田恬从未见过如此下流无耻之人,他实在想不出庄墨除了跟洗灰说了两句话之外还干了什么。
田恬气哼哼地走过两排办公桌,拎起了听筒:“喂?!”因为一肚子火,他的语气非常粗鲁。
对面愣了一下,似乎他的一生中还没被人这么粗暴地对待过:“请问是《新绘》杂志社么?我是观文的许唯,你们主编在么?”
田恬觉得许唯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不在,他住院了。”
许唯听到这个消息颇感诧异:“那现在你们的执行主编是谁?”
“烈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