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小四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就算到了力爷面前,她也敢说两句话。
但她怕公安。
这和岳小四小时候的经历有关,也是岳小四心中不能触碰的黑暗经历。
夏小芹要去公安局问情况,岳小四既不敢去,又想见到姐姐岳三妹。
夏小芹安抚她说:“郭金川挨打的模样咱们都见了,一点儿也不严重对不对?所以他们肯定会没事儿的,你在医院陪着夏丹红,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那……我跟你一起去接我姐。”岳小四还是想尽快见到姐姐。
夏小芹只好又去找到王医生,嘱托他关照一下还没有苏醒的夏丹红。
王医生询问原因,听说夏小芹的亲戚被抓去公安局了,很讶异的问:“刚有人说检验科郭主任的侄子被打了,就是你们打得?你们怎么下手那么重,把人打成脑震荡了!”
岳小四抢话道:“我们只打了他一拳,打掉了他一颗牙齿,根本没打他脑袋!”
夏小芹也说:“我们没有群殴他,他和我的一位堂哥互殴,但只互相打了一下就被我们拉开了, 不可能会把人打成脑震荡。”
王医生皱眉:“你们还是去公安局了解一下情况吧,病人这边我让人照看着,你们先处理这个事情吧。”
“谢谢王医生。”
夏小芹转身要走,王医生忽然又道:“如果你们有亲戚在这边,最好找亲戚帮帮你们。”
王医生的好心提醒,让夏小芹拉响了心中的警报。
夏小芹赶紧带着岳小四去中原路派出所,到了派出所门口,岳小四又退缩了。
“别怕,我跟你一起呢。咱俩又没打人,公安不会抓我们的。”
岳小四抓紧夏小芹的手,每迈出一步,都要四处望一望,好似怕哪里突然钻出来一头猛兽,一口把她吃掉。
夏小芹和岳小四刚进派出所大院,就有一位穿制服的中年男人从背后喊住她们,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这名公安同志把岳小四吓得一抖,赶紧抱住了夏小芹的腰,并把头埋在了她的背上。
夏小芹一边用手安抚岳小四,一边对追上来的公安同志解释:“公安同志您好,我的亲戚被抓进来了,我来了解一下情况。”
中年男人把夏小芹和岳小四打量一遍,问:“什么时候什么原因被抓进来的?”
“十几分钟前,从医院抓来的,说是打架。”
“姓郭的那个案子是吧?”
夏小芹赶紧点头。
中年男人指向右边数第三间房间,道:“去那里找叫吴壮的公安,那个案子他负责。”
夏小芹赶紧连声道谢。
中年男人点点头,率先走了,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又特意说了一遍:“第三间,别找错了。”
“哎、好,谢谢您。”
岳小四发现中年男人虽然面色威严,但讲话柔和、平易近人,没有动手打人,也没有把她关小黑屋。
岳小四的胆子稍微变大了那么一丁点儿,敢松开夏小芹的腰了。
夏小芹还真怕岳小四就这样挂在她腰上,俩人这样黏糊着,路都没办法走。
夏小芹重新牵起岳小四的手,一起来到了第三间办公室。
“咚咚。”夏小芹敲门后说道,“您好,我找吴壮同志,我是夏江的家属,来了解一下案情。”
吴壮抬起头,看一眼夏小芹又低下了头:“夏小芹是吧?来的正好,其他人的笔录都做完了,就差你了。”
夏小芹要进审讯室,岳小四说什么也不肯跟夏小芹分开。
她一边抱着夏小芹的腰,一边警惕的瞪着吴壮,好像非常害怕吴壮带走夏小芹。
“他们打架时小四也在,我们能一起做笔录吗?”
吴壮皱了皱眉,犹豫了几秒:“一起进来吧。”
吴壮负责郭金川的案子,做笔录时又来了一名女同志,负责记录夏小芹和岳小四的口供。
“报案人说一共4个人动手,这4个人分别是谁?”
夏小芹纠正吴壮道:“不是4个人群殴他,是郭金川来故意找事儿,惹怒了夏立庆,夏立庆动手打了他一拳,我们把夏立庆拉开之后,他又反过来打了夏立庆,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互殴,我们都是拉架的人。”
“你确定夏立庆只打了郭金川一拳?作伪证是违法行为!”
夏小芹正色道:“我一直在现场,我很确定夏立庆只打了郭金川一拳。”
“但郭金川的病情证明中写道,郭金川出现短暂的意识障碍和近事遗忘,病情为脑震荡,另外,他还有有一颗牙齿脱落。”
夏小芹听到脑震荡这个词就觉得后槽牙痒痒!
脑震荡!
这不是碰瓷者必备伤情吗?!
就因为碰瓷的人总用脑震荡来讹人,公安局经过研讨,在二零一四年的时候,把脑震荡从《人体损伤程度鉴定标准》的新标准中剔除,以防止故意隐瞒真情或夸大伤情。
“我要求查看郭金川和夏立庆的病情证明!”夏小芹做申请道。
吴壮没有拒绝,他将两人的病情证明递给夏小芹。
岳小四也把头凑过来看病情证明,病情证明白纸黑字,还盖着红章,但岳小四一个字也看不懂。
岳小四急的快把嘴唇咬破了,这一刻,她非常恨自己是个文盲。
夏小芹把病情证明看完,双手递还给吴壮,不慌不乱、不卑不亢的说道:“我亲眼看到夏立庆只打了郭金川一拳,打掉他一颗牙齿,并非郭金川说的4个人殴打他。”
“并且,我不认可这家医院出具的病情证明,因为郭金川有亲属在这家医院就职。”
“我要求重新对郭金川的脑震荡,和夏立庆的鼻骨骨折做病情诊断,或者直接进行司法伤情鉴定!”
夏小芹一席话说完,岳小四的双眼瞪得圆溜溜的,对夏小芹满满的崇拜。
吴壮没想到夏小芹一点儿也不怯场,说话还有条理。
他处理的案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像夏小芹这样的小姑娘,进了审讯室后各个吓得瑟瑟发抖,还有更不堪的,怕到双腿发软,大小便失禁。
审问的时候不用他们使用审讯技巧,各个都是竹筒倒豆子似的全盘托出,就盼着赶紧问完放她们出去。
吴壮把心底的讶异压制住,他也不直面回答夏小芹的要求,而是说:“报案人要求调解,意思就是你们赔钱给他看病就行。”
吴壮一直在密切的观察夏小芹的神情,他发现夏小芹听到要和解时,表现的非常惊讶。
这回轮到吴壮惊讶了。
怎么?
难道夏小芹还准备跟报案人死磕?
非要上升到把一方关进去?